我便被迎面的寒風吹的直打哆嗦。雪雖然下的不大,但終究落了一夜,宮中早就白茫茫一片,天地間似乎乾淨的只剩白色,讓人不忍心在地上留下腳印。自從在南方上了大學,我已經六年沒有見過雪,突然看到這種景象,不由得莫名感動。
我到含仁殿的時候,李娥姿和厙汗姬也在,太后正將一個串了紅線的小木牌牌賜給厙汗姬,說是為她的孩子求的平安符。
她們看到我進來,立刻將目光轉向我,厙汗姬的肚子已經很大,從凳子上站起來的動作竟然比李娥姿還要快。我向太后行了禮之後,她們朝我福了福身子。
太后十分溫柔的讓她們先回去,我知道,她是要支開眾人,好訓斥我。
果不其然,她們的身影剛消失在視野,太后便拍了下桌子,命我跪下。這是我第一次罰跪,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訓斥了我半天,無非就是私逃出宮和燒燬崇義宮兩件事,“你膽子也太大了,貴為皇后,居然能做出縱火的事情,錢財是小,若是傷到自己怎麼辦?這次你確實被冤枉了,使些小性子,哀家可以理解,但要有度吧,還私逃出宮,如果出了事,這讓我們周國如何向木杆可汗交代。你可是後宮之主,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怎麼就不懂得剋制,不懂得隱忍。就你這個樣子,怎麼輔佐皇上。”
太后上了年紀,變得囉囉嗦嗦,什麼話都來來回回說好幾遍,我聽得無聊至極,只想趕緊解脫,我心中的想法自然不敢表現在臉上。太后訓斥過了許久,才讓我起身。
本來我犯了大錯,是該重重處罰的,但太后念在我是因為被冤枉才做錯事,本身受了委屈,並沒有追究下去,我自然感激涕零。
正午的時候,太后扶著頭說有些睏乏,便讓我離開了。
從含仁殿出來,雪已經落得很厚。我很多年沒見過那麼厚那麼幹淨的雪了,真想痛痛快快的玩一場。但我剛被太后責罵,不敢太過放肆,抑制住了在雪地狂奔的衝動,只在門前的一個石像上摳下一把雪,團了個圓球,握在手中把玩。
這麼冷的天氣,應該極少有人會出門,我經過御花園,非拉著敏敏與我一起堆雪人。
我們的手藝都很差,堆了半天,堆出了個奇怪的東西,說是猴子沒有尾巴,說是狗熊沒有獠牙,真難看。原材料匱乏,於是我用樹枝給它做眼睛,樹枝給他做鼻子,樹枝給它做胳膊,反正全是樹枝。
我覺得沒意思,隨手撿起一塊雪球,砸到敏敏身上。她只知道躲,根本就不敢還手,更讓人覺得沒意思。我準備扔最後一個就離開,敏敏往旁邊一閃,身後驀然出現一個身影,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臉上。
我還沒反映過來,敏敏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齊王殿下恕罪。”
我覺得砸到他是我們的錯,但穿這麼白就是他自己的錯了,差點都沒看到身後過來一個人。
宇文憲輕聲道,“起來吧。”
我趕緊陪笑臉,道,“對不住了,齊王,我不是有意的。”
話音剛落,他的鼻子呼啦流出血來,我當即嚇傻了眼,敏敏哆嗦著爬起來,跑去找太醫。我想叫住她,已經來不及。
男子漢大丈夫,留點鼻血有什麼大不了,犯不著找太醫吧,我都能治好。我掏出手帕,撕成兩條,讓他塞到鼻子裡,又拿起一把雪,想揉化了替他拍拍額頭,但想到古人對男女授受不親這個禁忌還挺在意,就將雪遞到他手裡,催促道,“你把頭仰起來,用雪水拍拍腦袋,快。”
折騰了半天,才替他止住鼻血。
我實在是覺得不好意思,一直賠不是,不過宇文憲的脾氣很好,一點也沒生氣,還讓我不要自責。
我總是忍不住盯著他的鼻子看,他不好意思了,有些躲閃,瞥了我一眼,道,“聽說皇后娘娘在宮外吃了不少苦,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