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回到新米懸心的主題上。他笑著答覆她,可以借給小米三十萬現金。
小米坐在老崔的車上,老崔送她回家。小米望著窗外夜色裡一瞬即逝的街景和閃爍的霓虹,彷彿一切都在夢境裡,那麼的不真實。他開著車,也不多說話。小米從他身後無言地打量著這個還很陌生的男人,他肯定一向做事嚴謹,今天剛剛發生的一切一定不是他的風格,因為這太危險了,而且是雙重危險:一是作為公職人員他可能因漏財而招來麻煩;二就是小米這個人值得嗎,他了解她嗎,她可靠嗎?她還的起嗎?
小米忐忑。是她極其渴望的,但真的實現了,她也禁不住惶惑不安。
風平浪靜之後有半個月的樣子,有一天,小米終於等到了她等待中的電話。老崔說請她吃飯算壓驚。
在剛落成不久的中京酒樓,包間裡的地毯簇新腥紅,餐具鋥光,麻質的餐布還散發著一股清新好聞的味道,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提醒著這裡就餐的客人,今天是新的開始。
小米穿了一條淺黃布質的長褲,她還沒有改變這許多年穿著上的喜好,幾乎所有的衣服都是純棉麻布的料子,今天在亞白色的襯衣外套了件深灰色的毛衣。她的樣子在崔達生眼裡,就象外面季節給人的感受,高曠和遙遠的天空令人的心情舒展,但秋風的涼意象從窗外滲進來了,小米的臉在濃黑的頭髮襯托下顯得蒼白,好象有點怕冷似的整個身體看上去古板而僵硬。
崔達生很明白此時小米的複雜心情,“喜歡這裡嗎?”他用手捋著乾淨的亞麻餐布,看著她笑容友善。小米看見他的手很白,手指很長,這是一雙男人手裡好看的手,這樣的手正在擺弄那些精緻的餐具,這種搭配上的和諧使小米的心情放鬆下來。崔達生身上暗灰的西服有淺淺的格子,這使他看上去年輕,和體的衣服使他也顯得精幹,兩個人不謀而合的服裝搭配,彷彿就是命運安排一樣的巧合,空氣中某種蠢蠢欲動的東西在瀰漫著,這使兩個人間的氣氛稍稍有些難堪。正當小米想著拿什麼話打破尷尬,乾脆直截了當告訴他,她一定還他錢時,崔達生卻主動先說,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吧,使勁大吃一頓。然後就要起身給小米盛湯。他制止小米要自己盛的動作,微笑著聲音也不高,“我要做的好一些,使你從頭到尾都會覺得我好”。他好像很有興致,那天的話很多,說女人應該喝湯,喝湯有利於女人的保養,然後看著小米喝完一碗烏雞參煲湯,又叫小米品品已端到她面前的木瓜魚翅盅,說你把它也吃光,是讓你更漂亮的。這種氣氛確實有點溫馨,小米覺得身體也溫暖起來,喝了紅酒,她的臉色鮮潤,目光也流動起來。崔達生看著她的眼睛,說,現在有了第一次見到你時的光彩了,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記住了你的這個模樣,就總想起你。小米有些不知所措,當然崔達生的話語是燙貼和呵護的,是女人喜歡的,但是他的表白還是太直接了。小米的惶惑很快在接下來崔達生的講述中褪去了。老崔講述起他年青時候的事情,這時候他是真的有點動情,他講起他下鄉插隊那個地方的貧困,他的飢餓和食不果腹,他的嚴重的胃病從那時就開始了,講起在在農村所謂戰天鬥地大搞農田水利基本建設,他在磚廠十幾歲的年紀幾乎要幹超出自己體力幾倍的活。毫無指望近乎絕望的苟且偷生中,得知要恢復高考還是小道訊息時的晝夜難眠,當然,小米最感同身受的是老崔講到他因為政審未被透過,躲在磚垛後面流著淚巴望著別的知青歡天喜地坐著牛車去公社報名的情形,不知何故,小米哭了,當崔達生眼裡閃著堅強而生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