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紳士們後面,走到了一個距大廳不遠的新建成的博物館中,門楣上懸掛著泰國詩琳通公主親筆書寫的“崇聖報德”四個大漢字,這四個字可以說是華僑崇聖大學辦學的最高方針,言簡意賅,涵義無窮。博物館裡收藏品極多,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國王的興致看來是非常高的,他仔細看了每一個展覽廳裡幾乎是每一件展品,在裡面呆了很長的時間。然後走出博物館,啟駕回宮。他在崇聖大學裡呆了已經三個多小時了。
此時暮靄四合,黃昏已經降臨到崇聖大學校園中,連在那巍峨的建築的最高頂上,太陽的餘暉也已消逝不見。韓愈的詩說“黃昏到寺蝙蝠飛”,在這距離家鄉萬里之外的異域,我確實沒有期望能看到蝙蝠。我看到的僅僅是仍然靜靜地坐在道路兩旁的地上的男女中小學生,他們在這裡坐了已經有五六個小時了。此時他們大概是盼著老師們下命令,集合整隊回家了。
我們這一群從中國來的客人,隨著人流,向外慢慢地走。在我眼前,在我心中,開學大典的盛況,仍然像過電影似的閃動著。這種“天方夜譚”似的印象,將會永遠永遠地留在我的心中。
1994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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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魚湖(1)
人是不應該沒有一點幻想的,即使是胡思亂想,甚至想入非非,也無大礙,總比沒有要強。
要舉例子嘛,那真是俯拾即是。古代的英雄們看到了皇帝老子的榮華富貴,口出大言“彼可取而代也”,或者“大丈夫當如是也”。我認為,這就是幻想。牛頓看到蘋果落地而悟出了地心吸力,最初難道也不就是幻想嗎?有幻想的英雄們,有的成功,有的失敗,這叫做天命,新名詞叫機遇。有幻想的科學家們則在人類科學史上佔了光輝的位置。科學不能靠天命,靠的是人工。
我說這些空話,是想引出一個真人來,引出一件實事來。這個人就是泰國北欖鱷魚湖動物園的園主楊海泉先生。
鱷魚這玩意兒,兇狠醜陋,殘忍獰惡,從內容到形式,從內心到外表,簡直找不出一點美好的東西。除了皮可以為貴夫人、貴小姐製造小手提包,增加她們的嬌媚和驕縱外,渾身上下簡直一無可取。當年韓文公驅逐鱷魚的時候,就稱它們為“醜類”,說它們“睅然不安溪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到了今天,鱷魚本性難移,毫無改悔之意,誰見了誰怕,誰見了誰厭;然而又無可奈何,只有怕而遠之了。
然而唯獨一個人不怕不厭,這個人就是楊海泉先生。他有幻想,有遠見。幻想與遠見相隔一毫米,有時候簡直就是一碼事。他獨具慧眼,竟然在這個“醜類”身上看出了門道。他開始飼養起鱷魚來。他的事業發展的過程,我並不清楚。大概也必然是經過了千辛萬苦,三災八難,他終於成功了。他成了蜚聲寰宇的也許是唯一的一個鱷魚大王,被授予了名譽科學博士學位。關於他的故事在世界上紛紛揚揚,流傳不已。鱷魚,還有人妖,成了泰國旅遊的熱點,大有“不看鱷魚非好漢”之概了。
今天我來到了鱷魚湖。天氣晴朗,熱浪不興,是十分理想的旅遊天氣。我可決沒有想到,楊先生竟在百忙中親自出來接待我們。我同他一見面,心裡就吃了一驚:站在我面前的難道就是楊海泉先生本人嗎?這樣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即使不是三頭六臂,硃齒獠牙,至少也應該有些特點。乾脆說白了吧,我心中想象的楊先生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