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臉,將那死囚當做主子送回去了,還有主子隨身的玉佩,也一同送過去了,現下主子是……主子自己看罷。”
賀林平接過銅鏡,鏡子那模樣還是個少年,稚氣的很,眉目也是清秀,看了一眼,就擱下了,不過皮貌而已,賀林平不是那麼在乎。
“還是主子原來好看。”小夜嘟囔著。
又躺了小半個月,賀林平已然能自如活動。
終於出得營帳,蒼茫草原一片,倒是賀林平從未見過的景象。正是入夏時節,也才下過一場雨水,草便瘋長了起來,翠綠的像是錦緞一般蔓延開來,牛羊哞聲陣陣,伴著牧羊人的高喝,雲團似的一群群在草間挪動。
賀林平去了裴甘玉帳中,先是道了謝,坐下後,卻反而不知該聊些什麼。裴甘玉有些木訥,賀林平言語也不太多,倆人就如此枯坐著也實在尷尬。
裴甘玉爐上不知燉著什麼藥材,賀林平嗅著嗅著越發好奇,便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補藥,前年的時疫,不少人都落下了病根。”裴甘玉說著,便走到那火爐前,揭開蓋子,添了幾味藥材,頓時異香傳來。
裴甘玉尋了把小剪子,將半籮筐賀林平不識得的草藥擺上案几,拿著那剪子,就將那草藥的根剪下,又一根根碼放整齊。賀林平左右環顧,也找了把剪子,二人便一起做起了整理藥材的活計,仍是無人講話,營帳內只有咔擦咔擦的剪刀聲。
待到半筐藥材見底,裴甘玉便將案几收拾好,臉上帶了一絲笑意,說:“謝謝你了。”
賀林平連連擺手,說:“一點小事,不足為報,您救了我的性命,反倒來謝我,我實在是受不起。”
“我也算是你師叔,本是同門人,這些也不足掛齒。”裴甘玉倒了兩杯熱茶放到案几上,說,“你這自學的基本功也是不錯。真不愧是大師姐的兒子。”
“我母親……”賀林平聲音淡了幾分,裴甘玉倒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接過話茬,說,“你母親是這一輩中最為出色的醫者,若她是個男兒,必然是下一代炎山醫仙。她是個極好的人,宅心仁厚,不論對誰都是那般溫柔。”
賀林平點點頭,裴甘玉又柔聲安撫,說:“不必傷懷,你也剛剛痊癒,憂思傷身。”裴甘玉也是個不會安慰人的,說了這句,便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默默地喝起茶來。
“我一直想問你。”裴甘玉忽的發問,“你還記得你剜了心尖血後的事情麼?”
“記得。”賀林平喝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我全都記得。”
“是何人?”裴甘玉指了指賀林平的後腦。賀林平意會,答,“是寶畫,他說過他是母親的熟人。”
“寶畫?”裴甘玉面路惑色,賀林平接了一句,“寶畫應當是他的化名。”
“難道是大師兄?”裴甘玉面露異色,一掌拍在案几上,震的茶盞中的水都溢了出來,“難怪難怪,這世上能有如此手法的,除了隋師姐,恐怕就只有大師兄了!”說完這句,裴甘玉的激動的神色卻黯淡了下去,“不能稱他大師兄了……”,裴甘玉又轉頭問賀林平,“他可還活著?”
賀林平搖搖頭,說:“我也不知。寶畫他,他實在是個怪人。”賀林平將自己與寶畫間所有交集俱道予裴甘玉,裴甘玉聽著,不時嘆氣,賀林平最後問道:“這寶畫既然是炎山醫仙的大弟子,如何又成了嘉王府的僕從,師叔可知其中究竟?”
“我只知師兄是被隋家收養的,而後被逐出師門,其後就一概不知了。”裴甘玉用衣袖擦了案几上的水漬,極是認真仔細,動作卻是小心翼翼,“自那之後,他便斷了音訊,偶爾只同大師姐有聯絡。”
咕咚的沸水聲響起,那火爐的蓋子都要被蒸汽掀開,裴甘玉卻不知怎的,仍在擦拭那已然沒有水漬的案几,賀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