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老驢,拖著半截子朽了的欄杆,沒命的往南邊就去了。就在剛才栓驢子的地方,一個七八歲的小童,臉色青紫仰面躺在地上,腦後慢慢的淌出好大一片血湯湯出來。
小童是對面涼茶鋪子老闆的幼子,這孩子平日便是一個淘氣的,今日也是他手欠,不知道在那裡尋了一根帶尖兒的鐵器,一大早的就這裡捅捅,那裡插插,他娘看他礙事兒,就攆了他出來耍子。
也是馮裳倒黴,他栓驢子這地兒,正好離涼茶鋪子不遠,這小童耍了一會,便來這邊逗這老驢,倒黴孩子手欠的沒法兒,非拿鐵器捅驢屁、眼,那地方也是能碰的?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驢驚了,一蹶子先是撂了這頑童,接著又帶著木柵欄跑了半條街,這一路牽連的人就多了去了。
哎,也是馮裳倒黴,那小童倒的地方不巧,後腦勺撞了柵欄邊的車轅石角。這車轅石四四方方,四面有角,平日上司馬的工奴便是在這架了車把子卸貨的。那小童運道不好,當時便不得活了。
那馮裳,一路追著老驢跑了三條街,鞋子都飛了一隻,好不容易拉住了驢,接著他脖子上便被套上了鏈子,那趕來的幾位官爺鎖了馮裳,上來就是幾腳,踢完喘著粗氣的罵道:“好賊,跑的甚快!可……累死爺爺了!”
馮裳渾身抖動,嚇得魂不附體:“官爺,這是怎麼說的,是這驢……這驢……”
那官爺上來便又是一腳,踢完罵道:“你出了人命官司了,什麼驢不驢的!!!!”
廣德門外這一頓忙亂,天子門外出了人命,自有京中三司衙門主官都來看了一遍,人是都來了,詳細查問完,見與宮內無關,均嘆了一口氣,心裡大呼倒黴。
那鄉下人帶的破驢,一路連撞帶踹的傷了十數個,那馮裳又是個窮家門,這事兒真不好了,哎,早就說了,廣德門這邊亂,瞧瞧,終於是出事兒了,趕在這點給今上找不是,這是找死沒地方。
三司衙門的人恨馮裳恨的不成,回去自然沒少修理這個可憐人不提。只說那包柱,一口濃痰引發血案,雖這事兒跟他沒有牽連,可是他自己清楚,若不是他囉嗦,那馮裳也許就是幹看看,沒法子之後便只能回去了。
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的包柱打班上下來,一路便去了蓮湖南岸的一家小酒肆,打了五十錢酒,因這月沒到下糧日,便也捨不得要點下酒菜,只是幹喝。
包柱一邊喝,一邊尋思,這人這輩子便不能欠下別人家的孽債,他老孃說的好,人做事有頭尾,不能欠的絕對不能欠。如今他是真的欠了那馮裳的,是真心實意想幫一把,可他算老幾?
“哎呦,大柱子?好巧,你這是活的得意了,跑這兒悶什麼酒來了……”包柱腹內正在扯腸子,猛不丁的被人拍了一下,這人手重,拍的他差點臉面沒蹭了桌面。包柱大怒,回頭正要罵,一扭頭,卻樂了。
是熟人,他久沒見的老哥哥,顧府內衛頭兒顧槐子。
這顧槐子素日也是好酒的,只是他酒品不好,每次喝完都要唱戲,唱戲便罷了,他還跑調,顧茂德便不許他在府內喝。
“槐子哥,你可是稀罕人,今兒怎麼了?捨得來這小門臉兒?”包柱心裡歡喜,先是晿喏,接著,又從一邊扯了一個條凳過來,用衣袖亂擦了幾把,方請顧槐子坐下。
包柱跟顧槐子,以前都在軍中幹活,如今回到上京,包柱家一介小民,能給他找到什麼好差事?他不知道有多羨慕顧槐子,有主家管吃管喝,管房子管媳婦,就是死了,顧槐子都不愁一塊好墳地。不像他,爹不親,娘不愛,媳婦還死難纏的。
“喝酒又不是找女娘,我還看什麼門臉,這裡酒好,你是知道的。”顧槐子一邊說一邊坐下,他是個豪爽的,一坐下,自然是要了大塊的切肉,涼拌,還要了一甕酒。
“那是自然,若說喝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