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出發了。”
“很好。”皇帝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往後頭靠了靠,這才淡淡地說道,“上一次羅旭的卷子,是翰林院掌院學士杜微方批的,他為人方正,最恨的便是顯宦子弟佔據高位,所以把人放在二百名開外,而不是把羅旭黜落下去,就足可見已經是認可其人了。只羅明遠尋機給朕上書,說是其子在文事上頭不過如此,讓朕免了他殿試出醜。由此可見,所謂知子莫若父,其實也並不是沒有例外。”
“威國公畢竟多年在外,世子雖是長子,其實於他來說,和陌生人好不到哪兒去,因而方才會錯了意。”曲永恭謹地彎了彎腰,隨即才說道,“此番讀卷官由宋閣老領銜,御前讀卷的時候挑出他那一卷容易得多。若是真能有什麼真知灼見,也不枉皇上一片苦心。”
“朕的苦心……朕只是覺得朝中越發循資格,不如國朝之初的朝氣蓬勃。你看看朝堂上的文武,一個個因循守舊,動不動就拿祖制壓人,老朽尚戀棧位置也就罷了,偏生貪腐橫生,而進士幾十年磨勘下來,銳氣磨光了,正人君子磨成貪腐小人,倒是把磨練的意思變壞了!”皇帝說著說著便冷笑了起來,但很快便收起了這個容易使人慍怒的話題,瞧著曲永問道,“你眼下過來,不單單是為了報那一件事的吧?”
“是。”曲永也不遲疑,又低聲說道,“昨日淮王出城射獵,正好遇到了陽寧侯府三小姐一行,威國公世子羅旭和天策衛指揮楊進周恰好也在,兩邊言語幾句,就各自走了。”
“出城射獵?眼下又不是秋冬,開春之際射什麼獵!”皇帝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隨即又是哂然一笑,“老2是優柔寡斷,他是聰明過頭了!也罷,有他這麼一個蹦躂的也好,省得其他人藏著掖著那心思!楊進周之前倒是提過要去通州的,只羅旭今天要殿試,昨天還有閒工夫四處逛?”
曲永心中一動,原是想將另一件事也報上去,可最後還是保持著低頭垂手的姿勢沒動彈。果然,皇帝顯然對這等細枝末節不感興趣,又吩咐了幾件別的事,就擺手讓他退下。
從乾清門出來,他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才一低頭就瞧見另一邊御用監夏太監帶著幾個小宦官過來,便緩步迎了上去。兩邊都是在宮內浸yin了多年的人了,幾句寒暄俗話之後,夏太監就說道:“曲公公,咱家聽說,那個打著咱家名義的狗東西判的是斬監侯?這麼一個混賬,一刀砍了也來得乾淨,留著那條命不是害人嗎?”
曲永哪裡不知道,因為掀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宮中不少中官全都對夏太監群起而攻之,大有一種取而代之的念頭。只他和人同事多年,深知這傢伙的不顯山不露水,當即說道:“說是斬監侯,人在錦衣衛,別人要做文章也難。若是斬立決了,人就得拉到大理寺去,到頭來反而麻煩。等過了這一茬,報個瘐死也就完了。”
“還是曲公公高明!”夏太監頓時做恍然大悟狀,見身後幾個兒孫都知機退得遠遠的,他方才壓低了嗓門說,“這些日子,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樁接一樁,咱家這心提起來就沒放下過。咱家倚老賣老說一句,這也老大一把年紀,經不起這些折騰,要是有機會,曲公公替咱家在皇上面前說道一句,讓咱家體體面面風風光光退了。”
盯著夏太監看了半晌,曲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罕有的微笑:“夏公公放心,有些人做事情儘管藏著掖著,可沒有天眼,還有無數睜著的眼睛,並不是沒人瞧見。那些個心裡沒鬼坦坦蕩蕩的人,皇上決計不會輕易讓他們受了冤屈。人家有耐心,夏公公你也不妨耐心些。”
這隱秘的心思一下子被人道破,夏太監頓時有些訕訕的,卻不得不解釋兩句:“咱家這不是心裡實在放不下嗎?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咱家早年受過韓國公的大恩惠,人家雖沒想著從這條線打探,可咱家也想讓人吃顆定心丸……有你這句話,咱家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