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狀況,瞧著越來越不好了,是不是沒好好吃藥?不行,今兒往後,我就在一旁看著公子你把藥喝完。”
陳玉繪指尖輕叩了下桌面,垂眸只講了兩個字:“出去。”
這樣的陳玉繪,丹娘沒有見過。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在認真對她發號施令。
“不行……不能再耽擱下去。”丹娘堅持。
“出去。”仍舊不鹹不淡兩個字。
“公子……”丹娘著急。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陳玉繪神色陰鬱,“該喝的,我自會喝。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丹娘一步三回頭,退出房間,闔上門。
丹娘出得門來,沒走幾步,就撞上一個腳步飛快的丫環。丫環看見丹娘,伏低了身子。
這個方向,只通陳玉繪的書房。丹娘問:“你端的是什麼?”
丫環端著托盤,托盤里正中是一盅彩瓷碗。
“元少囑咐給公子端的補品。”丫環回答,“我先端過去了。”
丹娘點點頭,讓她過去。
小丫環把藥盅端進了書房,重複了幾句元淙交代的話,就退了出去。
這已經是第三帖藥了,之前的兩帖服用後並沒有如老醫所言“立時見效”。胎,沒有順利打下來,人,倒是耗損了不少,身體虛乏,有時候連精神都不能集中,睡下和昏去一樣,氣力在睡夢中抽散,肚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沈得像懷了一塊硬鐵。
桌上擺著兩盅藥,青瓷碗裡是丹娘囑咐的的安胎藥,彩瓷碗裡盛的是落胎藥……陳玉繪左手擱在桌沿,按著發緊的額穴,右手抽出了書中的黃紙,這幾天,他翻遍醫書,細研過大夫開的方子,一一對應上面的藥和量,這麼用,沒問題,怎麼會不見效?
除非裡面的藥或者量被動過……元淙見他這幾日身體劇差,已經不答應以後為他買藥,那在這之前,元淙為顧慮他的健康,會把藥劑減輕,也不是不可能。陳玉繪這麼想著,端起面前的彩瓷藥碗。
抿了一口,分辨不出是否真的被換藥了,不管如何,絕對要喝下。陳玉繪仰頭,吞嚥下苦澀的藥汁。
不是完全沒有反應,捏著藥方的手抖了一下,泛黃的紙張落到了地上。
陳玉繪冒著冷汗,頭抵在手臂上,靠在桌邊。手握成了拳頭,默默忍耐。和之前兩次不同,雖然身體不適,但這次明顯感覺到肚子裡的孽物動了一下,疼痛翻卷片刻,又沉寂下來。
陳玉繪渾身虛脫,冷汗淋漓,像剛從水裡撈出來。
待腹中悸動過去,他伸手探了探,微微隆起的肉,按下去,硬邦邦,並無落胎的任何跡象,它像定了居,紮根在血肉之中……陳玉繪手腳冰冷,一陣涼意從心底浸透到四肢,生出恨來。
陳玉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五指成拳,用力砸下去。
痛從皮肉中絲絲縷縷浸出來,砸得累了,靠在椅中閉目喘息,隱約中似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嚶嚶繞在耳邊。
陡然睜眼,昏暗的書房中,只他一人,哪裡來的小孩,哪裡來的人聲?
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和害怕在這個靜悄悄的下午,突至,盤桓在陳玉繪疲於掙扎的心口。
用更狠的藥也好,用斑蝥水蛭之類毒物也好……陳玉繪唇角彎翹,不信,催不下它來。
慘白的手指,發青的骨節,透著異乎尋常的美。
陳玉繪拂開沾在耳鬢的幾絲汗溼的發,端起手邊的青瓷碗,走到一旁的花幾前,揭開碗蓋,把藥倒進了花泥中。他的動作優雅,但是一分遲鈍幾分呆滯,像缺了魂魄的人偶。
把碗放回桌上。陳玉繪推門出去。即使寢臥處很近,穿過小花壇,拐過走廊就到,他還是怕光般披了斗篷。
明明已經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