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加在你們身上。三司會審可不只是單純走個過場,而是為了弄清楚你們家中到底誰參與了誰沒有參與,只要是參與以及知情不報的,肯定少不了死路一條;一旦辨別清楚沒有關係,男的少不了流放,女的入教坊司或者浣衣局,死是肯定不會了,勉強苟活,保全性命。”
頓了一下,陳宗禮緩緩說道:“你也清楚自己是十惡不赦的罪過,所以別看老夫主持禮部、管轄教坊司,但是想讓老夫照顧你的親人,那老夫可就做不到了,畢竟上上下下這麼多眼睛盯著。更何況是被流放的那些壯丁。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或許時來運轉逢貴人,或許生不如死怨恨詛咒你。因為你也清楚,流放地的監工和教坊司的老鴇,有的是手段。”
這麼多天來一直冷漠的吳革,這個時候卻已經失聲痛哭,手緩緩的鬆開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抓撓著,甚至可以看到淺淺的血痕。
“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陳宗禮喃喃說道。
吳革只是披頭散髮哭泣著,死死攥緊手心中的稻草。
“也罷,”陳宗禮終究還是在門口停住腳步,扭頭說道,“你家家眷老頭子也看過了,小女兒大家閨秀、亭亭玉立,妄遭這牢獄之災著實可憐,正好最近禮部上請陛下和皇后娘娘從教坊司抽調一部分人充入後宮,如果上面同意的話,某想辦法給你把人送進去。到時候就算不富貴,至少也能夠不受千百人的欺辱。”
話音未落,陳宗禮已經霍然向著外面走去。
而吳革在後面對著那一道背影重重的磕頭。他知道陳宗禮能夠救得家中一個人,也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陳宗禮走到天牢盡頭,沉聲說道:“這些天,讓他吃點兒好的。”
那兩名獄卒對視一眼,猶豫了片刻,其中一人還是不忍心開口說道:“啟稟相公,按照規則,凌遲之前的犯人,吃的東西油水充足,否則到時候一刀一刀切下來很有可能堅持不住,或者肉太少了不夠切得。只要刑部和禁衛軍上面送下來批示,弟兄們絕對不會虧待了他。”
“也罷,由你們去吧。”陳宗禮緩緩搖了搖頭,自己拄著柺杖向外面走去。兩名獄卒急忙向要上前攙扶,卻被陳宗禮拒絕了。
老人孤單的腳步聲迴盪在幽深的長廊中,也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當走出天牢的時候,陳宗禮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都已經是傍晚時分,一抹斜陽灑在他的身上,甚至將白髮白鬚全都染成紅色,帶著一股暖意。而陳宗禮在這暖洋洋的晚風當中眯了眯眼,輕輕嘆息一聲。
眼前這條路,還要走下去,只是誰曾想到,當時曾經義無反顧、同舟共濟的人,現在都一個個偏離了方向,甚至背道而馳。
“白日去難駐,故人非舊容。今宵一別後,此生不相逢。”陳宗禮緩緩的唸叨著,腳步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禮部還有很多事要做,尤其是這一次經過三司會審之後,所有和叛亂之事沒有直接關係的叛賊家屬,或是發配或是充入教坊司,都需要陳宗禮來頭疼。
而禮部左右侍郎現在還完全沒有到能夠接手大權的地步。大明在禮部這方面正處於青黃不接的時候,陳宗禮甚至想要告老還鄉都沒有那麼容易。
這條路就算是更漫長和孤單,自己也要咬著牙走下去,直到有人能夠站起來接替自己。陳宗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堅守在這個位置上,或許是因為當初葉應武專門在臨安將他和馬光祖救出來的恩情,又或許是因為在自己的心中,這大明當真會向日月一樣,將光芒灑向四海。
在他們手中,一個弱小的王朝被葬送,但是另外一個強大輝煌的王朝正在崛起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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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