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朝
一日會知道這一點嗎?
他把思路拉回到更現實的問題上來,他設想:從今天以後
必須做很多的整頓。必須補上漏洞——不僅已經暴露出來的,
還有其他經過努力探查發現的一切漏洞。必須尋找弱點——
負責人本身的,還有醫院組織方面的一切弱點。必須進行更
多的自我批評,更多的自我檢查。讓今天,他想,讓今天成為
一個光亮的火炬,一個悲慟的十字架①,一個重新開始的標誌
吧。
有許多事情要做,有許多工作擺在面前。要從病理科開
始——事故發生的薄弱環節。然後其他地方也要整頓,他猜
想還有好幾個科是需要整頓的。現在已經定下來的新建樓工
作明春即將開始,這兩方面的工作可以同時進行。歐唐奈的
腦子迅速開動起來,他已經在開始作計劃了。
電話鈴突然響了。
接線員呼喚:“歐唐奈大夫,長途電話。”
是丹尼絲。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曾經吸引住他的清柔和沙
啞。在相互問候之後,她說:“肯特,親愛的。我要你這個週末
到紐約來。我在星期五晚上請了一些客人,想讓他們看看你
這樣一位人物。”
他只猶豫了一下,就答覆她說:“非常對不起你,丹尼絲
——我恐怕去不了。”
“你一定得來。”她的語氣很堅決。“我已經發了請帖,不可
能再收回了。”
“恐怕你不瞭解。”他覺得他在拼命設法把話說圓了。“我
們這裡發生了傳染病疫情。我得一直頂到這件事過去才能脫
身。然後至少還有幾件非辦不可的事情。”
“可是你說過,最親愛的——我一叫你,你就隨叫隨到的。”
這聲音裡已經稍微帶了那麼一點不高興的意思了。他真希望
此時能在她身邊,那就肯定能使她理解的。慢點,到底真能嗎?
他又有點含糊了。
他回答:“不幸的是當時我沒想到這種情況會發生的。”
“你不是醫院的負責人嗎?你當然可以讓別人來替你負責
一下,就是那麼一兩天的工夫。”很明顯,丹尼絲是不想對他諒
解的了。
他小聲地說:“恐怕不行。”
電話那一頭停頓了一下。然後,丹尼絲輕輕地說:“我曾
經警告過你,肯特——我是一個佔有慾很強的人。”
他又開始說:“丹尼絲親愛的,請你——”說到這兒沒說
下去。
“這真是你最後的答覆嗎?”電話裡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
簡直有點象撫慰的口氣。
“我不得不這樣,”他說。“我很難過。”他又補充說:“我給
你打電話,丹尼絲——我一能離開馬上就給你打電話。”
“好,”她說,“就這樣吧,肯特。再見。”
“再見,”他說完,心事重重地放下了電話。
已經到了查傷寒病原第二天的上午。
正如皮爾遜大夫預料到的,昨天下午只送來了少數大便
樣,大部分是過去這一個小時之內送來的。
病理科化驗室中間的長桌上擺滿了盛大便樣品的硬紙小
盒子,每個盒子上都註明了姓名。皮爾遜坐在桌子一頭的木
椅子上,填寫化驗室編號,為以後填寫檢驗記錄報告單做準
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