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感覺像是走進了迷宮,但是對於熟悉它的人來說,那是座很舒服的住宅。
西澤爾和阿黛爾就住在這棟住宅裡,阿黛爾喜歡薔薇,所以碧兒讓花匠在落地玻璃窗外種滿了各色薔薇,它的薔薇品種如此豐富,春天來的時候很多人聚集在城堡外,遠遠地欣賞山坡上五顏六色的薔薇花田,他們叫它薔薇城堡。
三年前西澤爾被判有罪,從翡冷翠中驅逐出去,坎特伯雷堡就此空置。小偷開始光顧這裡,他們的目標是水晶吊燈、銅裝飾品和高階傢俱,接下來有人把花園裡的大理石雕塑都砸斷運走了,經過一個寒冷的冬季,玫瑰花田徹底荒蕪,最後這裡成了流浪漢的聚集地。
碧兒支付了租車的費用給馬車伕,拎起沉重的行李箱,來到黑漆剝落的門前,摸出黃銅鑰匙開門。
令人驚訝的是外觀破敗的坎特伯雷堡,裡面卻清淨無塵,傷痕累累的地板擦得閃閃發光,咿呀作響的樓梯做了簡單的加固,白色的窗紗已經掛了起來,新進的傢俱上蒙著白布。
當然,跟當年是沒法比了,當年這裡面填塞著櫻桃木、胡桃木和胭脂木的傢俱,全是由匠人們手工雕刻,紅色的天鵝絨帷幕把不同的空間區隔開來,窗簾穗子都摻雜了金絲。
西澤爾踏入中央的圓形大廳,那裡本該擺著一臺鋼琴,阿黛爾的琴彈的很差,但她喜歡彈琴,她小時候就喜歡坐在窗前,用手指、腳趾乃至於用下巴擺弄琴鍵。鋼琴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一張破損的沙發椅,,當初它是件很好的傢俱,體積巨大,王座般壯觀,可如今只剩下空蕩蕩的木框子。
“對不起,還有些沒來得急收拾。”碧兒說。
“現在的格局也挺好,視野開闊。”西澤爾淡淡地說。
碧兒心裡有些難受,這樣的格局挺好?多麼言不由衷的話啊。昔日高高在上冷庫森嚴的男孩,如今去那麼溫和可親,是馬斯頓磨掉了他的鋒芒,還是時間磨掉了他的鋒芒呢?
“碧兒,我有點餓了,幫我弄點吃的吧。”西澤爾說。
“我這就去準備!請您稍後!”碧兒匆匆忙忙地繫上圍裙走向廚房。
晚餐是煙燻松雞配蘆薈,搭配蘑菇濃湯。廚藝不是碧兒的特長。貴族家中分工明確,女侍長是女侍長,廚師是廚師。原本坎特伯雷堡裡有三位廚師,可現在西澤爾身邊只剩下她了。
想想以前他們的生活,只需一道命令下去,最優質的龍蝦、醃火腿、松露和魚子醬就被送到坎特伯雷堡的廚房,廚師烹調食物的同時,女侍們開始佈置餐桌,逐一地點燃蠟燭。西澤爾和阿黛爾並排坐在窗前的長椅上,看著夕陽墜落,阿黛爾的小馬在花園裡漫步。
那是西澤爾最安靜也最溫柔的時候,阿黛爾把頭靠在哥哥肩上,兄妹倆就像一對娃娃。他們的身後,整個坎特伯雷堡亮起燈火,像是星星的海洋…如今那一切都過去了。
碧兒端著餐盤來到客廳,西澤爾正坐在窗外的長椅上。還是那張鏽跡斑斑的長椅,西澤爾坐在左側,流出右側的空位。他默默地眺望著夜色中的翡冷翠,瞳孔中彷彿倒映著星海。
有位詩人說夜幕下的西方世界就像一塊不規則的黑色盤子,上面滾動著獨一無二的夜明珠,那就是翡冷翠。蒸汽之力給這座城市注入了源源不絕的火力,電燈照亮了大街小巷,高門大院中傳出歌姬的輕唱,忘情的弗拉明戈舞娘在酒吧街上縱情舞蹈,長髮纖腰。
這是座不夜之城,永恆歡鬧,眺望著這座城市的西澤爾卻像個孤獨的幽魂。
碧兒隱約懂得西澤爾的心情,長椅的右側本應該坐著坐著阿黛爾,可如今阿黛爾遠在亞琛。
“大人,可以用餐了。”碧兒走到西澤爾身後,輕聲提醒。
“維修這裡的錢是你的私房錢吧?你父親為此跟你吵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