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菲扯了扯唇角,“怎麼不想報仇?我做夢都想親手砍了突厥可汗的腦袋,拿來祭典我耶孃。”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崔景鈺走近,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沙啞,充滿了蠱惑。
丹菲抬頭望著他,“你想用我的報仇之心,讓我為你做什麼?”
崔景鈺緊抿著唇,片刻後,勾起一抹興味的淺笑,“你很聰明。”
“換你經歷過家破人亡,你也不會太笨。”丹菲冷冷道。
崔景鈺語塞片刻,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不過有另外一個人想見你。你同他談過,再做決定不遲。”
門外一陣說笑聲,裴娘子和張娘子結伴走了進來。
崔景鈺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裴張兩個女孩刻意打扮過,見到崔景鈺,都嬌羞地朝他行禮問好。崔景鈺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告辭而去。
次日一早,丹菲和劉玉錦拜別了段夫人,登上了牛車,前往國家。崔景鈺利落地翻身上馬,跟在車邊,一道出了崔府。
郭府位於城東南,離曲江池邊不遠。
這一帶景色頗好,隨處可見精美樓閣,酒家亦是賓客滿座,十分熱鬧。街頭街尾,隨處可見耍百戲的人,更有無數攤販叫賣著南北貨。百姓們三兩結伴,遊走其間。
丹菲和劉玉錦到底是年輕女孩,最初還裝著端莊的樣子,忍不了多久,便掀起簾子打量外面的風景。
劉玉錦也就罷了,她素來活潑好動。丹菲比她穩重,蒙難以來心情壓抑,愈發沉默陰鬱。可是此刻她也和劉玉錦一起湊在窗戶邊,意興盎然地觀賞著街景,嘴角帶著輕鬆怡然的笑意。
春日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白淨溫潤的臉上,精緻的鳳目大而明亮,直鼻紅唇,散發著一股蓬勃英氣的俊美。
外面傳來小販地陣陣吆喝聲,兩個女孩聽得心癢癢。
牛車忽然放緩了速度,車簾忽然被掀開。崔景鈺掛著淺笑的面孔出現。他騎在馬上,彎腰俯身,將兩串冰糖葫蘆遞了進來。
“我妹子每次出來玩,都要我給她賣一串糖葫蘆,我猜你們或許也喜歡。”
劉玉錦發出歡樂的呼聲,接了過來,塞了一串給丹菲。
“多謝。”丹菲聞著冰糖葫蘆散發出來的甜香,朝崔景鈺點了點頭。
崔景鈺溫和一笑,放下車簾。
丹菲頓時更困惑了。
她認識崔景鈺還是有些日子了,第一次發現他的臉竟然也能作出這麼不討厭的表情。
“鈺郎是在討好你呢。”劉玉錦津津有味地啃著糖葫蘆,“吵也吵過了,我們寄人籬下,你也別老給人家臉色看。”
“無故獻殷勤,非奸即盜。”丹菲不以為然。
長安地價如金,郭家這樣的普通士紳人家,門庭並不大,倒是修葺得十分整潔。
崔景鈺報了自己姓名,門房奴僕又驚又敬,忙不迭將人請了進去。
劉玉錦和丹菲在正堂坐定,就聽一陣急促腳步聲,一個瘦高個子男子大步奔來。他不過三十出頭,白面無鬚,斯文儒雅,一股書生氣。
丹菲看此人眉眼同過世的郭夫人有五分相似,便知道他們找對人了……
或是血親之間有感應,郭郎同崔景鈺見禮後,第一眼就朝劉玉錦望了過來。劉玉錦心情激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還未說話,就已經先哇地哭了起來。
“舅父……你可是我舅父?我是阿錦呀!”
郭郎如遭雷轟,顫聲道:“阿錦?你是阿錦?你還活著?你耶耶孃呢?”
“耶耶孃都不在了!”劉玉錦大哭起來,“都被突厥人殺了。我義妹救了我逃出來,就是來長安找您的!”
劉玉錦掏出了郭夫人隨身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