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當了甩手掌櫃,將灶房交給了錢來,自己回屋去鎖炕櫃,他跟錢來蓋的被子都是新的,待會不知誰會來,那個後孃手可不短。
至於周蕙,來往再少也是親戚,不讓進門是不行的,果然,兩人剛拿起烙餅,大門又響了。
“開門,我是你姑。”
好一個理直氣壯,不知道的還以為養過他呢,周明過去開了大門,呼啦啦,一下子進來一堆。
“哥,這院子收拾的不錯,你還記得不,咱們小時候最愛上井邊玩,喲,屋子也不錯,怎麼少了一間?”
她指著正房咋呼起來,
“真不錯,還是一磚到頂的,大哥家底殷實哦。”
說話的男人三十歲左右,帶著個眼鏡斯斯文文,周明認出是小姑夫,前世只見過兩面,印象最深的就是大談特談孝道。
那會他爸剛死,周衛軍接了班,此人卻要求十六歲的自己擔起養家的重任,理由就是:他是長子,要講孝道。
看著他們表演,周明冷眼旁觀,等著周繼祖的回答,
“呵呵,還不錯,進屋,都進屋。”
這是真當自己家了?
擋是來不及了,他也不想攔,眾人一下子湧進了房裡,
“哎呀,你是誰?怎麼在我家吃飯?”
錢來將最後一口餅子嚥了下去,才不緊不慢地說,
“這是周明的家,我是他的兄弟,吃的不是你家飯。”
周明險些笑出聲來,懟的真好!自己那塊烙餅已經不見了,估計被錢來藏了起來。
“我也要吃烙餅,媽,姥姥家飯不好吃,我也要吃烙餅。”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嚎哭起來,眾人都幸災樂禍,這是等著看笑話呢,周繼祖趕忙說,
“快,給你表弟拿烙餅。”
他急切地對著周明說道,後者兩手一攤,
“吃完了,喏,只剩下稀粥。”因為有烙餅吃,今天的粥格外稀,
“我不管,我就要吃餅,媽你壞,你不是說姥姥家可以隨便吃嗎,嗚嗚,我要吃餅。”
別看他小,也能聞出味來,這餅子是用葷油烙的,太他媽香了。
“去給他再烙一張,呃,不不,就多烙一些,招待招待你姑跟姑父,我們也沾個光。”
他認為面子裡子都給足了,兒子肯定很高興。
周明詫異,這還沒吃呢,就給香迷糊了?
“烙餅沒問題,我家柴火還有,可麵粉和油你們沒拿來呀,要不衛國回家取一趟?”
現在啥都是定量,按人定量的時代!想吃他的東西,那是做夢,前世吃了那麼多,也沒落下一句好。
周惠瞬間沉下了臉,她沒有接周明的話,而是對著周繼祖。
“哥,我們這次假期長,打算在家住幾天,我看就住老宅吧,一來我對這裡有感情,二來也清靜,小豪別哭,待會媽給你烙,”
剛才看了一眼廚房,裡面啥都有,做飯誰不會?
周明依然沒說話,錢來也明白事情大了,端著碗打算去灶房,尋思著要不要鎖個門啥的,可他看向周明時,卻見他搖了搖頭。
鎖門是下下之計,他的家絕不許旁人住進來。
“小姑今天才回來?有些情況大概不瞭解,這院子是老宅院沒錯,可國家有規定,老宅子塌完,地皮就是國家的,
很不幸,你小時候的屋子已經化為塵土了,地皮也迴歸了生產隊,我爺有新宅基,也蓋了新屋子,你可以去那邊。”
當初在這裡蓋房,為了防一手,辦理了正式手續,當時防的是周王氏和李月娥,沒想到還用在了周蕙身上,
“不對呀,既然歸了生產隊,你為啥能蓋屋子,還能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