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阿託斯和達達尼昂了。
“我想那兩個傢伙都找到他們需要的東西了,你說怎麼樣,達達尼昂?”阿託斯問。
“我知道,波託斯進行很順利,”達達尼昂說,“至於阿拉米斯,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認真地擔心過,而你呢,親愛的阿託斯,那位英國佬的比斯托爾本屬於你的正當所得,而你卻如此慷慨地分給了他人,你將來怎麼辦呢?”
“我挺高興殺掉了那個怪傢伙,我的孩子,因為殺死一個英國人,這是上蒼的恩賜,但倘若我將他的錢塞進自己的腰包,那將會像一塊重石壓在我的心頭,抱憾良心的愧疚。”
“得了得了,親愛的阿託斯!你有些見解真不可思議。”
“談別的,談別的!昨天,特雷維爾先生光臨寒舍來看我,你知道他對我說些什麼嗎?說你和紅衣主教正在保護的那些形跡可疑的英國人經常來往。”
“這就是指我拜訪的一個英國女人,我曾對你說起過的那個英國女人。”
“哦,對!一個金髮女人,關於她我還對你忠告過,你當然是不屑一顧的。”
“我向你解釋過我的理由。”
“是的;但我想,就按照你對我說的,你眼裡看到的只是你的裝備。”
“絕非如此!我得到確切訊息,那個女人和劫持波那瑟太太事件有瓜葛。”
“對,這我清楚;為了找回一個女人,你就對另一個女人獻殷勤:這是最長久的途徑,而且也最有趣。”
達達尼昂正想把一切向阿託斯和盤托出;但有一點使他打住了話頭,那就是阿託斯在名譽攸關的問題上是位嚴肅的顯貴,我們的這位多情種事先就相信,在他先前決定要對付米拉迪的如意算盤中,有些事是不會獲得這位清教徒的贊同的,所以他寧可守口如瓶。再則,阿託斯是世界上最不好奇的人,所以達達尼昂的知心話就此擱淺了。
我們離開這兩位朋友的話題吧,他們沒有多少大事要說了,去追尋一下阿拉米斯的行蹤。
一聽說想和他說話的那個人是從圖爾來的,我們曾看到那個青年人帶著怎樣的急切緊跟著巴贊,或者確切地說搶到巴贊前頭了。他簡直從費魯街像是一躍跳到了沃吉拉爾街。
回到家中,他果然看到一位身材矮小眼睛聰慧的人,但一身穿著十分襤褸。
“是您找我嗎?”火槍手問。
“我找的正是阿拉米斯先生,如此說來,您就是?”
“在下正是。您有東西要交給我?”
“是的,如果您向我出示某條繡花手絹。”
“在這裡,”阿拉米斯說著從胸前拿出一把鑰匙,開啟一個鑲珠烏木小盒子;“瞧,在這兒。”
“好,”乞丐說,“請您的跟班走開。”
的確,好奇的巴贊急於知道乞丐找他的主人究竟想幹什麼,所以他調整步伐,緊跟主人的腳步,並幾乎和他同時到家。但這迅速舉動沒有幫他多大忙;在乞丐的要求下:他的主人示意讓他退出去,他只有唯命是從了。
巴贊走後,乞丐急速環顧一下四周,以確證一下再無他人所見,再無他人所聽;然後才解開被一根皮帶胡亂捆束的襤褸的上衣,開始拆去貼身短衣上部的縫線,從中抽出一封信。
阿拉米斯一見封印,便發出一聲快樂的叫喊,吻著信封上的字,並懷著一種幾乎虔誠的敬重,開啟內容如下的信:
朋友,命運要我們還需分開一些時間,但青春
的美好時日不是一去不返。您在兵營盡您的義務吧,我在別處盡我的責職。請收下捎信人交給您的東西;
要像英俊而體面的紳士那樣征戰沙場,並請想著我——溫柔地吻著您那雙黑眼睛的人。
永別了,或者確切地說,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