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見吧。
他望著雨夜中悽清的湖面,不禁在心中大笑,自己的生命,原來這麼糟糕。
離湖岸只剩幾步距離時,身後突然傳來沈子居的聲音,不是怒罵,也不是呼喊,而是在拼了命地大聲念一串咒語般的東西。
未及回頭,他便走不動了。
異常的感覺從腳底一路直上,他低頭,赫然發現一股藍光竟將他整個人染成了藍色,牢牢被縛的感覺幾乎讓他窒息過去。
他用盡全力轉過頭,卻見那沈子居身前的空氣中,漂浮著一個開啟了蓋子的白玉小匣,藍光便是從那裡頭而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它靠近,無數只看不見的手緊攫住他,彷彿一定要拖他進地獄。
“聽說,這個盒子裡裝著的,是比地獄更痛苦的地方。”狂亂的笑聲扭曲了沈子居的五官,他站在匣子後面,無比痛快地看著被一點點拽過來的定言,“你害死了微瀾,只有這樣的地方,才是你的歸宿!”
地獄?!
也許沈子居說得對,現在,沒有比地獄更適合他的地方了。
如果那個匣子裡,真裝著這樣一個地方,那又何必抗拒呢?
定言忽然停止了掙扎。
“原來,燼彎真的這麼厲害!”
驚喜地聲音,從沈子居身後冒出來。
嶽如意高興地拍著手掌,連聲道:“蟲人們說的果然不錯,燼彎真是一個連神都可以裝進去的武器。”
沈子居猛一回頭,詫異地看著與平時判若兩人的她,斥責道:“你如何跑來這裡?”
伴著一道強光,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子,從嶽如意的身體中走了出來。
被拋棄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曾經白裡泛紅的臉頰迅速爬上一片只有死屍才有的青灰色。
一身黑紗的陌生女人,笑盈盈地站在看傻了的沈子居面前,故意扮出嶽如意的聲音:“相公,如意兩次逃過滅頂之災,不是運氣好,而是我早就死了,在你找了殺手去黑狐嶺埋伏送親隊伍的時候。”
沈子居顫抖著身子,踉蹌著後退,指著她:“你……你是鬼?!”
“哪有那麼多鬼?”女子笑道,“我是你的幫手才對。你找的那些殺手太差了,沒兩下就被岳家二少爺打跑了,還好有我替你補救。你看,我還得犧牲自己,鑽進你夫人的屍體裡跟你做了一年多的夫妻。”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沈子居順手抓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向她。
她一擋,石頭在她的手掌裡碎成了渣。
“別過來!”他大喊。
“你不怕殺人,卻怕被殺?”她一臉好笑地停在他面前,手指一動,從他肩頭鑽出一隻指甲蓋大小的渾身透明的“瓢蟲”,“這個小東西叫做應聲蟲,我花了很大力氣才找到一隻,留在了你身上。所以你每天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都知道。能這麼順利地完成我的心願,連我自己都有點驚訝呢。所以不管怎樣,我得感謝相公你。”
沈子居恐懼地看著她,癱坐在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用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十分平庸的臉上,閃過一抹殺氣,“反正,你家人都沒了,你一個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
話音未落,他眼前哪裡還有什麼女子,分明站著一頭比牛小不了多少的野豬,雪白的獠牙彷彿細細打磨過的彎刀,寒氣森森地插在嘴邊,身上的每根黑毛都像鋼針一樣矗立,四隻蹄子上戳出尖銳的指甲,恐怕天下沒有它撕不破的東西。
“你為心上人做的鮫骨琴,我會燒給她的。”野豬咧開大嘴,呵呵地憨笑,“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這時,沈子居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開口把剛剛念過的咒語又唸了出來,燼彎,一天是可以使用兩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