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挑剩下的。
若是在自己家裡,俞宛秋不穿的衣服儘可以賞給丫頭穿,也省得浪費。在別人家就不行了,給你的衣服你都賞給丫頭,敢情是嫌衣服不好麼?
所以那些衣服除了壓箱底,真沒什麼別的用處了。
俞宛秋平日總穿素色衣裳,其實也是這個緣故。不穿主人家好心給的衣服,自己掏錢重做,打扮得越好越容易招來閒言閒語。她只穿黑白青,剛好有現成的藉口:為父母守孝。這樣既能避免穿上那些俗豔不堪的衣服,也避免了閒話侵擾。
若從這些瑣碎小事看,寄人籬下是難的,但俞宛秋是重生過一次的人,不說大徹大悟,起碼對人情世故淡了許多。沈府給她提供了一個清淨的安身之地,衣食之需也供應齊備,她已經別無所求了。她又沒打算在沈府過一輩子,等再大一點,十五歲的笄禮過後,她就帶著家僕離開沈府自立門戶。
幾個人還沒進臥房,蘭姨已經面色慘白地闖了進來,一把按住俞宛秋的肩膀,死死地盯住她問:“你……你剛去靜齋的時候有沒有碰到誰?”
“怎麼啦?”俞宛秋嚇了一跳,看蘭姨的樣子,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臉色難看不說,連聲音都有些不穩。
蘭姨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提高嗓音說:“你只告訴我,你在那裡有沒有見到誰?”
俞宛秋照實回答:“有,一個特別蠻橫不講理的人。我好好地在藏書閣裡看書,他後進來的,居然讓人把我扔出去,長這麼大沒見過那樣的土匪,還是什麼世子,真欠管教!”提起那人宛秋就來氣,真是流年不利,出門遇凶神。
蘭姨一屁股坐在靠背椅上,嘴裡唸叨著:“糟了,這下姑娘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素琴幾個聽得木呆呆的,見奶孃急成那樣,拉著她的胳膊問:“什麼‘糟了’,你倒是說明白啊。”
蘭姨鼻淚橫流,抽噎著說:“我對不起太太,以為在後院不會遇到外人,由得姑娘一個人來來去去,也沒派個人跟著,這下出事了,我死了都沒臉去那邊見太太。”
“好了,別動不動就哭,到底出了什麼事?”俞宛秋皺起眉頭,她跟那無禮的世子不過打個照面,既沒身體接觸也沒言語調戲,而且現場還有世子的隨從和佟先生,再怎麼也扯不到閨譽上頭去吧。
蘭姨卻只顧著哭,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俞宛秋真被她急死了,只得吩咐素琴:“你平日辦事最穩妥的,還是你去打聽一下。”
蘭姨總算放下捂住口鼻的帕子說:“打聽沒必要,這事一定要找二太太,讓她懲戒幾個造謠生事的家人,才能殺一儆百。不然越傳越不像樣,我們姑娘以後還怎麼做人。”
俞宛秋大概猜到是什麼事了,試探著問:“外面在傳我跟那混帳世子的壞話?”
蘭姨點了點頭,神色激憤中又帶著幾分悽惶。
此時,被素琴支出去打探訊息的茗香也回來了,她年紀小,又是個急脾氣,進門就噼裡啪啦把在外面聽到的一咕嚕全說了出來,聽得主僕幾個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七竅生煙。
原來俞宛秋在文瀾閣跟安南王世子的偶遇在府裡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只不過傳言中不是“偶遇”,而是有預謀的勾引,急著攀高枝的小孤女潛進書樓勾引尊貴的世子,可惜世子爺看不上眼,讓貼身護衛像扔垃圾一樣把她扔了出去。
府裡的下人議論之餘,還不忘啐上一口:“真丟臉,給她自己丟臉倒罷了,給我們威遠侯府丟臉!”
山水園裡,氣氛前所未有的低迷,俞宛秋不讓蘭姨出去找二太太,也不讓素琴她們出去論理,總之禁止她們出門,讓她們在屋裡“該幹什麼幹什麼”。自己則拿著一本書倚窗而坐,時而看看書,時而看看窗外。
發生了這種事,她也很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