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旁敲側擊,不如直接問你。」
「你的年紀想必還輕,所以有這樣大的好奇心。」
「你猜中了。」
他忽然問:「離家後有無想念家人?」
「我是一名孤兒,我沒有家。」
他沉默一會兒,「真沒想到。」
通訊中斷。
傍晚,整間申宅騷動起來。
羅拔臣醫生來電:「心臟來源已經證實,請申元東準備入院。」
芝子又驚又喜,她希望申元東獲得新生,握緊拳頭,十分緊張。
「我可以幫你什麼?」
「我有特別看護,不用勞駕你。」
「總有一個地方用得著鬧鐘吧。」芝子說。
「手術後你可以來看我。」元東說。
「一言為定。」
一時整個家忙起來,每個人都有固定的職責,像消防演習似奔到自己的崗位,收拾的收拾,整理的整理,全體站在門口等申元東出發。
芝子站在樓梯口,終於可以看到他了。
可是,一切又靜了下來。
芝子立刻問:「發生什麼事?」
大家垂下頭,不出聲。
芝子追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司機阿路低聲說:「有家人反對捐贈器官,一場空歡喜,醫生通知取消入院。」
芝子一聽,完全洩氣。
她索性坐在樓梯上。
眾人慢慢散去,只剩芝子一個人。
芝子想一想,奔上樓去,開啟電郵。
她這樣說:「我會立刻填寫捐贈器官卡,」她停一停,「靈魂已經脫離軀體,物與糙木同腐,如果可以遺愛人間,何樂而不為,我沒有家人,無人反對。」
半晌,回覆來了:「多謝安慰,我已習慣失望,將來你也會知道,虛報甚多。」他這樣豁達,倒是難得。
「吃了藥沒有?」
「我想靜一會兒。」
芝子不放鬆,「今天不打算回學校?」
「已近暑假,同學們渴望歇暑。」
「我有報讀暑期班爭取分數。」
「祝你成功。」
「功課上有阻滯,盼望你指教。」
「給我看看,互相切磋。」
自從遭到那艷女歧視之後,申元東對她已經撤掉防線,芝子因禍得福。
芝子把功課傳真到樓下。
一會兒,指示來了,他把她的卷子詳盡改過,次序、分段,以致標點文法都有改良,並且說:「亞洲人用英文習慣先有母語腹稿,文法難免拗撬,試用英語思想」。
芝子把功課重新打一遍印出來,覺得完全改觀,感激不盡。
「這類題目我早年也做過不少,可以借你參考,曾經讓同學抄襲,全獲甲級。」
芝子笑出來。
「習題排山倒海,偶然借用師兄筆記,不算過分。」
「你真開明,學生一定喜歡你。」
「還算過得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說:「羅拔臣醫生找我。」
芝子只得站起來。
第二天,大家都似忘記失望,申元東一早回學校去。
芝子跟著出門,車子被一輛跑車攔路。
司機立刻下車調停:「新小姐,早,有什麼事?」
芝子看到來人正是那個時時來拿錢的前任未婚妻。
新小姐叉著柳腰,「叫申元東下車來說話。」
司機答:「他不在車上。」
那女子走近,只見芝子,哼一聲,「女傭去買菜,也坐大車?」
司機心想,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