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時間長了,王嬤嬤便發現,五娘只是處處顯得“害怕”,卻從未見過她真正“驚慌”過,這樣在外面胡亂養大的一個小娘,無論天資如何聰穎,遇到事情卻從不驚慌,實在不太合理。
再說今天,芸孃的那點糊塗心思王嬤嬤很明白,她自然也不會真讓五娘出去請安的,只是芸娘一貫待五孃親切溫柔,又是以這種姐姐般關心的姿態勸五娘去給王氏請安,如果不機靈的,只怕一張口就貿貿然應了,哪怕聰明些的,知道這事不太妥,也很難理清思路,回覆的妥當。
這五娘竟然懂的借力打力,一句怯生生的“擅作主張”,就點出了芸娘所言的荒唐,而且還是借了自己的口說出來,竟是一點把柄也沒留下。
這,難道全是湊巧了?王嬤嬤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嚇得一旁扶著她走路的小丫頭子提心吊膽的,連頭也不敢抬一下。
若是這五娘果然在作偽,那麼當初就是自己認人不清,失察了,這要是給夫人知道,自己必遭遷怒,若是不告知夫人呢,又不知這五娘到底有何古怪,只怕對老爺夫人的謀劃會不利。思前想後,等走到了自己房裡,王嬤嬤卻已經是做出了決斷,不管這五娘怎樣,自己只要將她平安送出安邑坊即可,何苦多生事端,反倒是那芸娘,倒要小心著她給自己惹麻煩。
一轉眼,五娘已經在安邑坊裡住了一個多月,因著王氏的特意安排,她從未出過西跨院,反倒是柳雲姿這表小姐倒是時常在正院裡走動。
三月中,便是崔澤觀的壽宴,無論如何王氏也不能再阻著五娘不出席,頭一晚,王氏當著崔澤觀的面從自己陪嫁裡拿了幾件像樣小首飾,給了王嬤嬤讓她去給玉華打扮,私底下,卻把二孃叫到自己房裡,好一頓耐心哄勸,上次玉澗鳴泉的事情,她雖設法讓崔澤觀拿了一本孤本琴譜賞了二孃算是化解過去了,但以二孃的脾氣仍是遠遠並未消氣。
王氏今天特意叫了崔玉珍彈《椿年》給自己聽,這是崔玉珍明日要送給父親的賀禮,崔玉珍於琴上頗有天賦,手法嫻熟,曲風大氣。
一曲彈閉,王氏頜首擊掌感嘆道:“珍兒這壽禮甚妙,你爹爹於琴藝上深具造詣,他聽了定會歡喜的很,恐怕要引你為知音也不一定呢,你這一曲椿年彈奏出來,你爹爹便知道他自己的好東西是沒賞錯認了。”
聽了王氏這話,崔玉珍頓時眼前一亮,可不是嗎,聽說那個丫頭連字都不識,爹爹竟送她玉澗鳴泉,可不是送牛與琴嗎,明日裡兩下一對比,想必爹爹便會悔悟,對自己格外器重些才是。
☆、第12章 姐妹(下)
王氏見二孃聽明白了,臉上越發溫柔,笑著說道:“明日,我叫芸娘來幫你梳頭如何,這孩子小小年紀手倒是巧的很,我看她上回幫你梳的螺髻,竟比別人的都精巧些。”
崔玉珍卻扁了扁嘴,一副可有可無的模樣,王氏見了有些奇怪,問道:“怎麼最近說起芸娘,你都不大喜歡的樣子,難不成兩人何時鬧了彆扭不成?”
崔玉珍皺眉想了想,這芸娘小時候兩人玩的道是好的,芸娘性子溫順,很會遷就自己,還總是用仰慕的目光看著自己,長的瘦瘦小小,挺惹人憐惜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等兩人都大了些,崔玉珍卻有些不喜與芸娘一起玩耍了,只是這其中的微妙區別,她一時也說不太清楚而已。
王氏見了,只當她今日裡心情不好,也未過多追究。
而西跨院裡,王嬤嬤帶著王氏賞的首飾,正在囑咐碧痕明日裡怎麼給玉華梳妝打扮,既要喜慶熱鬧,卻又不好太多繁複隆重,碧痕自是省得其中的道理,嘴裡卻是對著玉華滿口讚頌道:
“五娘真是個有福的,老爺夫人都是如此厚愛,這麼晚了,還麻煩王嬤嬤跑一趟來送東西,五娘快來瞧瞧,這簪花上的翡翠,我也算是跟著夫人見過不少好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