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點吃飯。”
“是是。”
晚餐過後,裡德爾抬著一摞書走進臥室。
貝拉盯著那扇門看了一會,回到自己的臥室,拿出了那個時間轉換器,在燈光下一個一個仔細地數里面剩餘的沙礫。
一共46粒。大概地估算下來,每粒沙礫代表一週的時間。
她還能活46周。
猛地攥緊手裡的時間轉換器,貝拉啟動了設定在上面的門鑰匙。
肚臍眼好像被一個強大的鉤子勾住了,一陣暈眩後,她出現在一個閣樓裡。
這個閣樓的牆被一層層排到屋頂的置物架佔滿,上面整齊地擺放著數不清的小瓷瓶,似乎按照某種順序編號嚴謹地排列。
一架梯子殷勤地飄過來湊到貝拉腳邊,貝拉一邊爬上去一邊數著架子,然後停到某一層架子前,將上面所有的瓶子都掃了下來,用漂浮咒送到地面的矮桌上。
爬下梯子,貝拉坐到椅子上,開始一個瓶子一個瓶子地裝填。每個小瓶裡都裝入一段記憶,然後按順序送入原來的架子。
這是在她逐漸意識到時間所剩無幾的時候,開始每天固定的工作。
把自己所知的未來的每一個常識、知識和事件放進記憶瓶,好把舊屋之主的身份真正交給他。
按照剩餘時間的估計,平均到每天的記憶量。到目前為止,她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半。
除此之外,麻瓜資產安排了eh;殺手‘黑夫人’的身份將被捨棄。
她為他準備好了一切,唯獨缺少了陪伴他的自己。
eh說,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而貝拉在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陪伴。
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
從她追隨他的時候開始,就為了這一目標奮鬥。她在戰場上所有的勇敢和無所畏懼,在他面前所有的傾慕與緊張不安,她死後到現在所有殫精竭慮的計劃與鬥志,都只是為了這個簡單的目的而已。
她不怕自己孤獨、痛苦,哪怕深陷地獄,蹈死不懼。
可是他因為失去她而可能產生的孤獨和痛苦,她害怕得丟盔棄甲。
要……為他找到陪伴他的人。
要找到,能夠替代自己走進他心靈的人……替代自己,陪伴他一生的人。
……
裡德爾揉了揉眉頭,緩解眼睛的酸澀。
他下意識地摸向手邊,卻撲了個空。
——今天貝拉沒有來送水。
裡德爾想起了那天的不同尋常的玻璃摔碎的聲音。貝拉說那是桌上的水杯掉地上了,在自己趕到之前就已經恢復如初了。
當時他覺得奇怪,卻始終不敢肯定——因為那杯子裡的水還好好地盛在裡面,地上一點水漬也沒有。魔法能做到連水也一滴不漏地回到杯子裡嗎?他不能肯定。
——可是貝拉沒必要因為這個騙他。
對貝拉的信任動搖了他的推測。煎熬了一夜,第二天裡德爾就跑去舊屋藏書箱求證。
現在,他已經十分肯定,貝拉說謊了。
至少那天碎的不是水杯,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但是這畢竟是太過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他僅在心裡留了疑問,就沒再深究下去了。
可現在仔細回想,似乎差不多就是從那個時間開始,貝拉就變得有些異常了。這些異常不過是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越來越豐盛的晚餐,不知何時開始成為慣例的晚安吻……還有,每天這個時候貝拉總會非常安靜、關在臥室裡不知做什麼。
這些小事一開始沒有引起裡德爾的注意,但是隨著它們積累起來,他漸漸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