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只在於報恩?”
“那……倒也……不是……”儘管她心跡十分光明磊落,然而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討論這些事情,總是不大自然。她的臉又紅了,低下頭,眼睛又注視向她那雙薄薄的繡花弓鞋。
紙窗上浮現出一片夜色,附近一棵老松樹上聚滿了吵噪的黑老鴰。
卓君明忽然覺出了一種鬆快的感覺,他一直不敢正視這件事,一想起來就煩,然而此刻,因為彩綾的直爽,自己的孟浪,居然正視了這個問題,把它發掘出來,很可能連根剷除。他走過去,打著了火,把壁角上的一盞油燈點著了。
就在燈光乍亮的當兒,他彷彿看見了一條人影,突然自左側方那半開的窗扇前,忽然閃開去,那是一種極為快捷的身法,如非是卓君明正好站在那個角度,簡直是難以看清楚。
自然,既被他發現了,就不會輕易放過。“誰?”一聲喝叱出口,揮袖擰腰,刷一聲,已向窗外撲出。
他身子方自撲出窗外,即發覺到十數丈外的屋舍頂角上,有一條人影,不過是閃了一閃,已向院牆裡消逝。惟一所能看見的,就是那人穿著的一襲黑衣。
樹上的黑老鴰顯然被那人的身法所驚,鼓譟著紛紛振翅而起,一時間黑羽遮空,群相叫鳴,一時蔚為奇觀。
彩綾也從房裡出來了,驚訝的問:“真的有人?”
“錯不了!”卓君明說:“姑娘你從那邊走,我由這裡追下去,就不信他能跑了。”
彩綾點頭道:“這人什麼樣?”
“沒著情楚,只看見他穿的衣服是黑色的。”說著他已經把身形拔起來,落向屋脊,再煞腰,直認著方才黑衣人消逝的方向倏起倏落的直追下去。
彩綾顯然被“黑衣”這兩個字驚住了,微微一呆,隨向著卓君明指處追下去。
卓君明施展出燕子飛雲縱的傑出輕功,一連十數個起落,撲出了十五六丈以外,掠出客棧。這時夜色已沉,能見度不高。但是在那片旱田莊稼裡,一延百十里,並沒有任何高出的障礙物遮攔,只要你的視力好,能看多遠就可以看多遠。他又看見了那個黑衣人,依然是背向著這邊。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跑,站立在收割以後的麥梗堆上。雪化了以後的積水,在那片田地裡形成了千萬點閃亮著星光的水潭子。
風勢疾勁,猝然加身,有如萬刀刺體。那個人彷彿是施展金雞獨立的姿式立在麥梗上,一條腿微微曲起來,黑衣飄揚,看上去就像是麥子新熟時,立在旱田裡的稻草人兒似的。
卓君明暗自裡獰笑一聲,心說:這一回我看你怎麼走?他卻是忽略了,對方何以站身不動?如果他真的有意思想走,早就走了。
足下踏著乾枯了的麥堆,卓君明施展出上乘輕功——蜻蜓點水,星丸跳躍似的,一連十數個起落,又撲前了數十丈。
兩者的距離更拉近了。
那人雖不曾回身看上一眼,卻似已知道卓君明已經近身,於是身軀再移,快若箭矢似的繼續向前移動。
卓君明眼看著已接近這人身後,卻想不到對方又自前奔,身法奇快,轉瞬間又是百十丈以外。
“小輩,”卓君明冷聲道:“我看你往哪裡跑!”擰身點足,卓君明施展出全身功力,一路追趕下去。
黑衣人身法實在是快得驚人!使卓君明更為驚訝的並非是對方那種前進的速度,而是那種悠然的步法。上肩不動,一平如水,僅僅是腰胯以下在向前跨動,看似緩慢其實絕快,他只需前跨一步卓君明就要以雙倍的時間才能跟上。這種身法,卓君明的確是前所未見,一時既驚又忿。
對方絕非是存心賣弄什麼,而是要把卓君明誘到一個他認為妥當的地方。
眼前是一所聳立在旱田中央的茅舍,茅舍裡堆滿著乾枯的麥梗,並沒有一個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