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雙方在河堤上開始了殘酷的白刃戰。肉搏之中;國民黨軍的飛機狂轟亂炸;然後;淡黃色煙幕又升起來了。堅持在河堤上的解放軍官兵用溼手巾掩著口鼻;戰至最後全營只剩下十幾名官兵;但這兩百米的堤埂依舊在手。
十一縱的譚連長奉命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摸上去;在當面敵人的後腰部佔領一塊陣地;以便在主力再次發動攻擊的時候;切斷國民黨守軍的退路。譚連長在夜色中找了很久;才發現當面敵人的兩個據點之間;有一條“抗日溝”——抗戰期間當地軍民挖的交通壕——他決定從這裡摸上去。譚連長剛進了“抗日溝”;就被國民黨守軍發現了;大約有一個排的兵力撲了上來。一排副排長王斌帶領二班頂上去;幾支湯姆槍猛烈射擊;把守軍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譚連長命令在敵人的眼皮底下開始挖交通壕;凍土很硬;鐵鍁錚錚作響;官兵們大汗淋漓。譚連長在阻擊的二班和挖交通壕的官兵之間來回跑;一邊跑一邊喊:“既然上來了;咱們就不退了!死也死在這裡!”
在譚連長的南面;一支突擊隊已經打到敵人的陣地前;官兵們佔據著交通壕的兩端;一面阻擊守軍的反擊;一面清掃交通壕裡的殘敵。在交通壕的兩端;兩個帶頭的副班長都對身後的戰士們表了決心:“負傷了也要完成任務!”但是;向交通壕裡摸索的時候險象環生。副班長黃髮禮突然被兩個敵人抱住;黃髮禮喊:“是自己人!”趁敵人猶豫的一瞬間他開了槍。前面;交通壕裡擠著幾十個敵人;一個戴著皮帽子的軍官衝過來把黃髮禮的槍抓住了。黃髮禮說:“誤會!我是一營三連的!”皮帽子問:“剛才誰打的槍?”黃髮禮說:“不知道;可能是後面!”手電筒照了過來;皮帽子看見黃髮禮一身國民黨軍軍裝;放心了——黃髮禮;一個小個子戰士;一個多月前他還是黃維兵團裡計程車兵;在運河附近被俘虜後沒幾天;他就參加解放軍加入了包圍杜聿明集團的戰鬥;雖然身上的軍裝還沒來得及換;但是他說“自己的立場早就換了”。趁敵人鬆懈下來;黃髮禮突然一個訊號;後面的戰友一起衝了過來;數支衝鋒槍猛烈掃射;交通壕裡頓時亂成一片;然後就是寂靜;敵人的屍體把交通壕塞滿了。“去向連長報告;”黃髮禮說;“我們佔領了這段交通壕;等天亮了;就讓主力從這裡衝進去!”
李彌跑進了邱清泉兵團的防地;第九軍也放棄陣地向陳官莊防線跑了過來。邱清泉和李彌的部隊擁擠在一起;引起了巨大的矛盾。杜聿明規定;突圍的時候;兩個兵團輪流當前鋒;先由邱清泉兵團發動攻擊;李彌的部隊擔任掩護;然後;李彌兵團越過邱清泉的部隊繼續攻擊——“更替躍進;突出重圍”。
邱清泉在指揮部裡把第十二軍一一二師師長於一凡罵了一頓;說他的三三六團在郭營被殲滅;三三五團在左砦投降;而這兩個團的損失影響了整個戰局。於一凡抗辯說:“我是一個師;卻擔負著一個軍的防禦正面;在冰天雪地彈盡糧絕的情況;誰能維持下去?”邱清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向於師長下達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你坐飛機回南京去暫時休息一下;我給總統打電報!”於一凡頓時愣住了——誰不想趕快脫離戰場?但是;此時此刻;這一奢望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於是他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邱清泉;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怎麼真實:是不是邱司令官的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邱清泉已經沒有了平日不可一世的狂妄;他被眼前國民黨軍的這種“一瀉千里的崩潰”弄得驚恐萬狀;“終日呆坐在敵我態勢圖前垂頭喪氣”;不斷地自言自語道:“真正崩潰了!真正崩潰了!”七日晚上;參謀長李漢萍發現邱清泉喝得酩酊大醉;蒙著頭睡在床上什麼也不聞不問——“我恐怕當晚崩潰;向他請示辦法。他怒氣沖天地說:‘讓他崩潰好了!’”
八日;美國記者西默·託平還沒有完全走出戰場。身後的炮聲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