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人才會渡的河,遂一臉正色道:“皇上,切不可再說此話。您是萬金之軀,吉人天相,不會這麼容易過忘川的。”
朱允炆嘆息一聲,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袈裟:“你看看我現在哪裡還有皇帝的樣子?”
“在臣心中,你永遠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朱允炆知道他的固執,也不再糾正他的稱呼,自嘲笑笑,岔開話題:“我怎麼會在這裡?”
潘安聞言忙跪□去:“皇上恕罪,是臣……臣直接將你打暈,扛了出來。”
朱允炆默然了半晌接著問道:“那這身袈裟又是怎麼回事?”
潘安說道:“臣擔心你穿著龍袍會讓燕軍將士發現,所以將書桌上的木匣子開啟,取了袈裟和禪帽替你換上。出來之後又看了那封信,便帶你從密道出來了。”
朱允炆點點頭,伸手將他扶起來,指了指外面的兩位道長:“他們果真在御水河岸等候接應?”
潘安重新坐回矮凳上:“嗯。臣帶著你出密道的時候,就看到兩位道長準備好了小舟在那裡等候。”
朱允炆沒再說話,心裡想著,這世上,果真有“天意”。
可是,如果四叔帶兵攻進皇宮,沒有見到他的人,也沒有見到他的屍體,會安心登基嗎?
“潘安,你不該救我出來。”
“皇上……”
朱允炆不待他說完,便自顧說道:“我不想一輩子活在逃亡當中。”
“皇上,燕王不會再找你的。”潘安停頓了下,看到朱允炆疑惑的目光,才又繼續說道,“因為,你已經在乾清宮的大火中喪生了。”
“什麼意思?”他已經喪生了?難道現在的自己是一縷魂魄不成?
潘安一陣沉默,緊蹙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下面的話到底該不該說。片刻之後,才彷彿下定決心一般緩緩開口:“臣救你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碰到皇后和小鄧子了。”
朱允炆一臉驚訝:“我不是早就安排他們出宮了嗎?”
“但他們沒有走,他們說,要跟皇上同生共死。”潘安看著朱允炆,思量了片刻,又加了一句,“皇后還說,只有他們死在那裡,燕王才會相信你真的死了。”
朱允炆聽完情急的抓住潘安的手:“你……你的意思是,皇后跟小鄧子……被燒死在乾清宮了?”
潘安知道他會傷心,會難過,可卻沒有辦法不點頭。皇后是為他而死,他有知道實情的權利。
朱允炆的臉色在陡然變得蒼白如紙,神情悲慼的看著潘安:“既然他們都走了,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因為,我不想你死。
“因為,保護皇上,是臣的職責。”口是心非,也許說的就是自己。可是他知道朱允炆的心意,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唸的人是朱棣,也知道他一心求死,不過是想讓朱棣有名正言順的藉口登基稱帝。
而自己的角色,只是個侍衛。他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他,不讓他受任何傷害。
聽到他的回答,朱允炆低垂下眸子,掩飾心中莫名的失望。半晌之後才抬頭看著他,問了句與剛才的話題絲毫不想幹的話:“我們這是去哪?”
“道長說,先去神樂觀避一避。”
“以後呢?”
“以後?”潘安微微一愣,看著船艙外已經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色,深深吐出口氣:“臣不知道。不過,臣想,大概是要浪跡天涯了。”
“浪跡天涯?聽起來不錯。”朱允炆苦笑一聲,眼框裡有什麼東西正在凝聚翻湧,雖然竭力遏制,卻依然順著蒼白臉頰滑落下來,“至少,不會再被困在那個叫做皇宮的囚籠裡。”
潘安看著他,沒有答話。他的眼淚如同刃尖兒,每一下都落在他的心上,震盪胸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