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與疼痛。
船槳劃拉水面,一波波的水紋盪漾開去,發出嘩啦的聲響。除此之外,再聽不到一絲聲音。彷彿連夜風,也沉睡了一般。
東方的魚肚白漸漸明朗開來,緩緩流動的薄雲披上一層絢麗的輕紗,金紅的,燦黃的,粉豔的朝霞一點點將天際裝飾出讓人迷醉的色彩。
筆直的御水河一直延伸到天邊,渾圓的太陽衝破絢爛朝霞,從水平面緩緩升起,彷彿只是頃刻之間,萬道金光便已經鋪灑了整片大地。
一葉扁舟波萬頃,朝著太陽昇起的方向漸行漸遠,在清晨的陽光之中,慢慢變成一副美輪美奐的剪影。
朱允炆的聲音從船艙裡傳出,在清晨柔和的微風中飄得很遠。
他問潘安:“你會陪著我一起浪跡天涯麼?”
潘安的回答簡潔而堅定:“會。”
“多久?”
“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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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軍攻破皇城,建文帝朱允炆在乾清宮放火自焚而死,經過確認,另外那具屍體是皇后馬佩嵐。
訊息一出,天下震驚。
朝廷上下頓時亂成一鍋粥。所有建文朝的官員都嚇破了膽。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連皇帝都害怕得自焚而死了,他們這些曾經效忠舊帝的臣子若是被朱棣抓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於是,一時間,整個朝廷如同被炸開了的螞蟻窩,各級大臣逃的逃,跑的跑,投降的投降,自殺的自殺。連續幾天,應天都處於極度壓抑極度恐懼之中。連老百姓都不敢隨便出門。
朱高熾得知這個情況,驚訝得合不攏嘴,在心裡直為他家老爹喊冤。
果真是有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大臣,也不知道他們是怕個什麼勁兒。皇帝帶頭來了個自焚,把好好的朝廷搞得亂七八糟,都以為朱棣帶兵血洗應天來了。
可天知道,他們真的什麼也沒做。別說建文朝的其他大臣,就連罪魁禍首黃子澄、齊泰,朱棣都還沒下令抓捕。
因為朱允炆的死,朱棣已經在乾清宮外的石階上坐了三天三夜,誰勸都沒用,誰說也不理。就連朱高熾跟他說話,他也彷彿什麼都聽不見。
他知道他的痛苦他的自責他的難過。不管怎麼說,朱允炆都是他的侄子,而且曾經在他心裡的份量肯定不比他這個兒子低。
這一點,從那天他看到朱允炆手中緊握的撥浪鼓時,眼中無邊無際的悲傷就看得出來。至少,曾經,他是真心疼愛這個侄子。
如果朱元璋沒有將皇位傳給仁柔的朱允炆,如果朱棣沒有強大道讓他覺得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脅,如果朱允炆沒有輕信黃子澄的話決意削藩,如果他削藩的方式稍微溫和一些,不要逼得他的叔叔們走投無路……也許所有的所有都可以改變。
可如果只是如果,時間不會倒退,歷史不會重來。既定的軌道,歷史的車輪,沉重堅決得無論任何力量都無法讓其改變。
其實他知道朱允炆沒有死,先不說歷史上是不是有關於朱允炆出逃的傳說,他只說現實。
朱棣命人將朱允炆和馬皇后的屍體抬到武英殿安置之後,他有偷偷的進去乾清宮看過。原本他也不抱什麼希望,因為聽朱棣的意思,他多年前送給他的撥浪鼓對朱允炆來說意義一定十分重要,所以他才會到死都握著不放。而朱棣,也是因為那隻撥浪鼓,才確定那就是朱允炆無疑。但他卻在一片廢墟中看到了那個奇特的木匣子。
因為匣子被壓在倒塌的牆體和桌椅之下,所以並沒有燒著。乾清宮是朱允炆和馬皇后的寢宮,這樣的木匣子就算被進來清理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