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7日的下午,我和第9屆全國政協委員、北京醫科大學博士生導師、兩彈元勳鄧稼先的夫人許鹿希見面了。在和她見面之前,我曾多次地想象過這位不尋常的女性應該是什麼樣。
在一座上個世紀60年代的老式樓房裡,許鹿希接受了我的第一次採訪。
許鹿希米的個兒,一身淺色的秋裝,一句和藹的問候,讓我感受到這位80歲高齡的老人素雅溫婉的氣韻。從她的言談話語中,我很快就能發現,她獨特的生活經歷,形成了她獨特的氣質,而這獨特的氣質中一定隱藏著許多精彩的故事。她讓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自己卻坐在簡易的摺疊椅上。談話間,她不時地向我投來溫和的目光。9月初的天氣已經不再炎熱,聽許鹿希談她的愛人著名科學家鄧稼先如何接受制造原子彈任務以及他們最後訣別的情景,至今讓我揮之不去。
第一章 1986,鄧稼先隕落北京(3)
從鄧稼先隱姓埋名在大西北研製原子彈到他有病回京住院,一共28年的時間。這28年許鹿希與鄧稼先天各一方。結婚33年,在一起共同生活只有5年。從1985年7月31日到1986年7月29日,是她與鄧稼先相處的最後日子。許鹿希說,在最後的一年裡,她的心情非常複雜。等待了那麼久,人是回來了,身體卻垮了,命搭進去了。說這話時,她聲音哽咽著,用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在許鹿希的家裡,就是不談往事,你也會觸景生情。在這座老式的樓房裡,一進客廳,首先看到的是鄧稼先用過的一張不大的褐黃色“一頭沉”辦公桌。在這張辦公桌上,鄧稼先曾伏案粗估引數。辦公桌上面擺放著鄧稼先用過的電話、筆筒。挨著“一頭沉”辦公桌的是一個老式的五斗櫥櫃,上面放著一尊半身的鄧稼先紀念塑像。紀念塑像的牆壁上方,是一幅原國防部長張愛萍將軍親筆題寫的“兩彈元勳鄧稼先”的墨寶。
客廳的北面,還是那對老式的蒙布沙發。許鹿希說,70年代,鄧稼先的摯友、科學家楊振寧先生回國來到家裡,就是坐在左邊的這個沙發上,鄧稼先坐在右邊的沙發上。那一天,在這個房間裡,鄧稼先和青少年時代的摯友楊振寧談笑著、嘆息著,盡情地敘述幾十年的離別情懷。
矗立在客廳北面的三個簡易的木頭書架上,依舊擺放著鄧稼先使用的英文、俄文版核物理書籍以及許鹿希使用的中、英文版醫學書籍,這樣的擺設彷彿在告訴人們他們永遠不離不棄。
幾乎一切原物未動,房間的擺設仍然定格在鄧稼先去世時的狀態,有所變化的是在每一件物品上我們都能看到許鹿希用紙條寫下的註釋。在客廳的另一方,一個普通的支架圓桌,上面放著幾個玻璃瓶,裡面裝著*、金銀花。
從那時到現在,許鹿希一直住在這所老房子裡,半個世紀的時光停留在這裡。樓房外濃密的樹影滲進屋子裡,許鹿希說:“家裡的一切都是鄧稼先在時的模樣。只有這樣不離不棄,才能感到鄧稼先的存在。”這個房間隨著它的男女主人經歷著時代的變遷,目睹了發生在這裡的所有悲歡離合,目睹了主人的夢想與榮耀。現在,女主人許鹿希仍然忠貞不渝地守護著房間的一切,睹物思人。在這裡,演繹著一段幾近成為絕唱的愛情故事。
真愛永恆
從2007年9月7日第一次採訪到2008年11月28日,一年多的時間,不知為什麼我經常想起許鹿希,在與許鹿希第一次見面時,看到她默默凝視鄧稼先遺像的那一刻,我體會到了這跨越時空的深情。可以說這第一次會面就深深地觸動了我,也給我帶來了沉思和震撼。對她、對她的生活,我久久不能放下。
2008年11月25日上午,我再次撥通了許鹿希的電話,我告訴她我想繼續採訪她,她首先表示同意,然後說:“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