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麼做到的?」奧斯卡不像在提問,而是自言自語地說,「光憑一個街頭混混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進入街區監控和警方檔案庫裡刪除資料,難道是我們自己人裡出了問題嗎?」
就像警方會安排臥底去黑道家族暗中調查一樣,警局裡也永遠不缺被巨大利益誘惑而墮落腐敗的警察。
「看來有必要去查一查那些背後動手腳的傢伙。」
這麼顯而易見的漏洞,任何一個有經驗的警察都能看出破綻,但是一旦事情涉及到警方內部,身邊的同事都有避不開的嫌疑,調查方式也不能再那麼公開了。
「案情一下就陷入泥沼,而我不能親自參與調查。諾曼的目光越來越沉重,情緒從憤怒到暴躁,現在每次和我相遇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羞愧。」克雷爾說,「可我知道,這不關他的事。塞繆爾,其實我們都明白,有時查案遇到的阻力來自哪裡,負疚感是會累積的,總有一天會因為一件小事徹底崩潰。為了避免這樣的事發生,我決定用自己的辦法去尋找真相。」
「自己的辦法是指什麼?」
「一開始我和諾曼他們一樣四處碰壁,甚至情況比他們還要糟糕。因為貝希的死和毫無進展的調查,在那些情報販子的眼裡,警方成了一個可以肆意嘲笑的物件,而我越主動地深入他們,就讓這個受嘲笑的物件更具體。」
在街頭巷尾受到的侮辱和傷害,反而使他的內心更加堅硬冰冷,漸漸化為了復仇的武器。
「那時,只有一個人對我伸出了援手。」
當他獨自在酒吧裡為白天受挫的調查買醉時,伊迪絲來到他身旁,點了一杯和她的眼睛一樣青翠透徹的綠薄荷金酒。
——潘克警官,你看起來很憔悴,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第42章 聖潔的愛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面花園的大樹上一片烏鴉騰空而起,扇動翅膀飛向了遠處。
這些性格兇悍的灰黑色鳥類遍佈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在街頭巷尾、小路深處、垃圾堆旁和流浪動物們爭搶食物,給冰冷的城市帶來噩耗般的嘶叫和哀鳴。
奧斯卡注視著陷入回憶的克雷爾——他的雙手上是乾涸的血,因為體溫的緣故還沒有完全凝結,顯出一種粘稠的模樣。
「我們不是初識,很久之前就因為一些案件的接觸瞭解了彼此。」克雷爾說,「我從她那裡買情報,給她相應的報酬,她總是若無其事地把聽到的傳聞像講故事一樣說給我聽。很快我就發現她並不缺錢,不是為了賺錢才幹這一行。她說她也不是為錢去當脫衣舞女郎,只是喜歡從舞臺上往下看別人的醜態。」
她是個奇怪的女人,但是很美。只要她願意,隨便當誰的情婦都能捲走一筆終生用之不盡的財富。人人都以為她靠出賣身體為生,她卻在舞臺上醉心於當一個人類觀察者。
「你們……」
奧斯卡欲言又止,克雷爾卻毫不避諱地回答:「我們即使有超越朋友的感情,也僅止於精神上,我欣賞她,不算是愛。」
「她對你呢?」
「我不知道。她說要實現我的願望,我的願望是什麼,她怎麼會知道。」克雷爾說,「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她好像比我瞭解她更瞭解我,甚至比我自己還要了解。」
奧斯卡把手放在腮邊託著下巴。說實話,他並不在意克雷爾和這個女人之間的感情,即使他們有些曖昧關係也不影響他對克雷爾本人的看法。妻子的死是他最大的痛苦之源,伊迪絲的死卻是另一種傷害。當一個人知道身邊的人都因為自己而死時,那種沉重的負罪感和悲痛是致命的。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願望是什麼嗎?」奧斯卡側著頭問。
「我的願望不是長期的,總是不斷變化,有時是想抓住某個殺人兇手,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