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鞋也給甩掉了,掛破的絲襪上滲出淺淺的血痕……
看著對方如水的潔淨,水玲瓏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爬在糞缸中的蛆,這種生命,死了也沒什麼也可惜的。
“你需要什麼幫助嗎?”喬煙眉這時卻開口問了。
“我……可我……是個小姐。”水玲瓏覺得該得自報家門了。──她這種身份,人家就是不幫她,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喬煙眉看著她,用一種平淡的眼光,說:“我在大學讀書,因為父母有足夠的錢,供我。”
這句話,讓水玲瓏的眼淚奪眶而出,如果,她的父母也有足夠的錢供她,她何至於此!女人的純潔與否,有時只在於錢的多寡。
“有人在追我。”
“追你?”喬煙眉笑了,“男的女的?”
顯然,她是把“追”,想像成“追求”了。
水玲瓏苦笑,“他們是要殺我的。”
說話間,追她的那幾個男人,已經一步步地逼了過來。他們的塊頭很大,還都拿著刀,月光下,寒光閃閃。要死了,水玲瓏絕望地想著,可是,我不能連累這個姑娘。我得讓她走。
喬煙眉卻對她說:“你站我身後去。”
“這……管用嗎?”水玲瓏問。
“對你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但對我絕對管用。”喬煙眉說。
這話讓水玲瓏有些不明所以,愣愣地站著發怔。
“因為子彈會從後面打過來。”喬煙眉笑一笑解釋。
水玲瓏一聽,趕快衝她身後看去,果然,從那邊又冒出幾個人來,手中拿著的,卻是槍……前有狼後有虎,今天這婁子算是捅大了。──真不知是惹上誰了。
“大不了一死,我不會連累你的。”水玲瓏這時心一橫。
喬煙眉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時,那幾個拿槍的走過去瞪著拿刀的,然後他們就一起轉過街角不見了。
水玲瓏看得有點發傻,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等她從吃驚中緩過神來,喬煙眉竟然也不見了。她的眼前,是被月亮照得像夢一樣虛幻的街道,寧靜、蒼茫、迷離。她一個人站了很久……
──我活著就是為了這麼活著嗎?劫後餘生的她一個勁兒地在想這個她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當第一縷陽光打在她臉上時,她又回到夜總會,除了那裡,她不知道她還能去哪裡。她的世界很狹小,她只能在這裡一天天老去。渾渾噩噩中又過了半年,有個非常年輕的男人來找她,他沒介紹說他姓甚名誰,但跟他同來的人叫他少爺。少爺要她替他們做一件事,只要做成這件事,就滿足她一個願望。任何願望。
她答應了。
對方口氣雖說大了點兒,但這是個機會,她認為。人生有時就是這樣,相遇會變黃金。
“要我做什麼?”不管做什麼她都認了。再壞還能比現在更壞嗎?
“去趟泰國。”
泰國?紅燈區?水玲瓏一下就想到了那裡,來夜總會的好多客人都吹噓過他們在泰國如何如何一擲千金地漂亮的各國MM們周旋。而且以她的身份及應付能力好像去那種地方是最合適不過的。
但,少爺卻否定了她的想法,“不!”
“不??”水玲瓏真是大感意外。
“你太小看自己了。”少爺的眼光在她身上停了幾秒,像林間的晨風,清爽中帶有幾分貴氣。他說,“我要你去一家寺廟。那兒有一棵繫著紅絲巾的菩提樹,你就在樹下等,有人會來找你。”
一個星期後,水玲瓏站在了泰國寺院裡那棵青蔥碧綠的菩提下,一直站了三天,正等得絕望時,一箇中年和尚走到她面前,雙手合十,“久等了。”然後給了她個黃色的香囊。“請收好,並送到它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