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瘦漢子怪叫一聲,倏忽退後數尺,待熟銅棍落下,又飄忽上前,踏著棍身急衝而前,如雜耍一般,不無炫耀之意。唐橐面露獰笑,起手便是一拳,半空中響起一個悶雷,那黑瘦漢子後翻十七八個空心跟斗,穩穩落地,發如銅絲根根倒豎,鼻翼張翕,噴出兩道熱氣,顯然是吃了點小虧。
“他奶奶的,怎地盡是些硬點子!”唐橐心中犯起了嘀咕,舉起熟銅棍一指對手,喝道:“什麼人,速速報上名來,老子棍下不死無名之徒!”
那黑瘦漢子捋了捋頭髮,怎麼都壓不平,自覺大失臉面,只得哼了一聲,冷冷道:“姓……姓……姓唐的,連……連……連我都……都……都不認識……”
一個死結巴,話都說不利索,唐橐沒耐心跟他囉嗦,將頭一搖,身軀拔高丈許,青面獠牙,殺氣騰騰,他將熟銅棍一扯,叫了聲“長長長”,又夾在腋下搓了搓,叫了聲“粗粗粗”,熟銅棍應聲變得又長又粗,左右一蕩,海妖立足不穩,身不由己滾作一團。唐橐二話不說,掄起熟銅棍當頭砸下,那黑瘦漢子哪裡敢硬接,待要閃避,卻如陷入蛛網的飛蟲,竟被棍風死死纏住,逃脫不得。
大棍臨頭,生死一線,那黑瘦漢子“哇”地吐出一口墨黑的毒液,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這一口毒液激射如箭,無視重重棍風,正澆在熟銅棍上,灼得吱吱作響,一股中人慾嘔的腥甜撲面而來,饒是唐橐百毒不侵,也不禁一陣頭暈。
頭雖暈,唐橐手上卻不含糊,熟銅棍又快了數分,棍風將對手緊緊縛住。那黑瘦漢子無奈,只得從袖中掀出一柄瓜楞錘,使足了力氣迎上去,卻哪裡經得起唐橐的神力,一聲響,虎口綻裂,瓜楞錘倒飛而回,將腦殼磕得紅白亂濺,現出原形,乃是一條粗如水桶的四足海蛇,腦漿迸裂,猶未斷氣,倏地飛將起來,急欲逃脫。
唐橐將熟銅棍一圈,從脊背一路點下來,噗噗有聲,將海蛇打得骨骼粉碎,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才出了胸中一口惡氣。
他抬頭望向定淵鼓,沈銀珠手持七妙寶樹,寸步不離,只得棄了直搗要害的念頭,仰天厲嘯一聲,扭頭向荒北城殺去。海妖哪裡敢阻攔這凶神,眼巴巴地目送他跳上城頭,以熟銅棍拄地,神威凜凜,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魏十七時刻留意著唐橐的一舉一動,見他避開美人魚沈銀珠,猜測此女不好惹,暗暗將她的模樣記在心中,待他擊殺了黑瘦漢子,返身殺回城去,當下收起屠龍真陰刀,腰一扭,施展地行術,從城牆下冒出,緊隨其後躍上城頭。
唐橐朝對他的實力頗為滿意,海妖來勢洶洶,妖王尚未現身,孤掌難鳴,有這麼一個得力干將相助,分擔一二,他也有了幾分底氣。神風駝、金剛猿二族投向魏十七的目光都有些異樣,忌憚中不無豔羨,能將煉魂神兵練到這種程度的,前途無量,橫行大瀛洲亦不在話下,根本無須困在荒北城這種破地方受苦,天下之大,又有哪裡不可去!
“好,好!”唐橐上下打量著魏十七,呵呵笑道,“不錯,有兩把刷子。大敵當前,自當合力同心,你助我一臂之力,守住此城,一切都好商量。”言下之意,你肯出力,我就不戳穿你的老底。
魏十七展顏一笑,拱拱手道:“如此,就有勞城主看顧了。”
伏在城頭的雪狐慢慢爬起身,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目不轉睛盯著魏十七,她察覺到對方體內的妖氣頗為熟悉,搜腸刮肚,就是想不起來。這些年落在妖奴手裡,橫加驅使,吃夠了苦頭,她隱隱覺得,脫身的機緣就落在這“韓長老”身上,一時間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定淵鼓愈來愈低沉,海妖盡皆伏地不起,屏息凝氣,鴉雀無聲。唐橐大大咧咧道:“他奶奶的,正主兒來了!呸,這陣勢,莫不是唱大戲的登臺了!”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聲音遠遠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