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的烈焰吞沒了身心,失去的一切,他要親手拿回來,哪怕付出一切,萬劫不復。胡魁鬥辜負了郝羅的重託,他將蓄養的私兵擺在明處掩人耳目,暗中引了一彪心腹趁夜北上,間道疾馳,旋風一般撲向王都。羅剎國的馬匹天生異種,性情暴烈,嗜食血肉,胡魁鬥不惜血本,此番所跨之馬更是百裡挑一的鐵血良駒,以山中猛獸肉餵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惜馬力馳騁千里,短短三五日光景便抵達王都。
王都乃羅剎國根本所在,不容有失,戰事一起,便八門緊閉,戒備森嚴,郝巫更是留下一支親兵駐守皇宮,國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軟禁無異。城內皇族都意識到大變將至,郝巫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不過他手握重兵在外,又有國師鼎力支援,無人願押上身家性命站在國主一邊,就連國主本人也聽天由命,做好了終老冷宮的準備。
這一日,國主郝鷙正在元龍殿中閒坐,忽聽得殿外傳來一陣喧譁,鎧甲碰撞,刀槍齊舉,似有兵馬調動。他霍地站起身,擔心禍起蕭牆,側耳傾聽片刻,動靜聲漸去漸遠,正狐疑之際,一侍從心急火燎趕來,渾身上下大汗淋漓,頭頂熱氣蒸騰,單膝跪地,上氣不接下氣道:“稟告陛下,平川城胡魁鬥怒斥皇叔有不臣之心,聚嘯人馬攻打王都,勤王以清君側,郝卜將軍已率羽林軍前去清剿!”
郝鷙眼前一亮,陳年往事湧上心頭,胡魁鬥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修道種子,可惜出身不正,性情又高傲,不肯居於人下,最終落得個丹田被廢的下場。當年有權臣暗中使力,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他沒有答應,而是下旨將其放逐到平川城,由郝羅監管,老老實實當個富貴閒人。原本只是一招閒棋,沒想到多年後竟掀起了一點風浪,清君側,呵,清君側,異想天開,虧他說得出口!
郝鷙擺擺手命他退下,那侍從並非皇叔安插的人手,一心向著國主,意欲博一個榮華富貴,當下咬著牙道:“陛下,小的再去打探,若有訊息再來稟報!”郝鷙微一頷首,轉過身不再言語,那侍從瞭然於胸,彷彿得了無形的鼓舞,精神煥發,匆匆返身而去。
郝鷙佇立良久,長長嘆了口氣,就算胡魁鬥倉促起兵,害人不淺,就算他僥倖擊潰郝卜,皇叔和國師遠在夜叉國,隨時都能返師平亂,到頭來他非但逃不脫打入冷宮的結局,只怕連性命都難保!一時間種種擔憂紛至沓來,他坐立不安,心亂如麻。
忽忽過了大半個時辰,殿外傳來一陣騷亂,有侍從大聲呵斥,下一刻戛然而止,彷彿被厄住咽喉不得出聲。沉重的腳步聲漸漸接近,郝鷙轉過身來,卻見一座肉山拱手見禮,氣喘吁吁道:“下民胡魁鬥參見國主,賤軀沉重,下拜不便,還請國主贖罪!”
人胖了就形貌大變,判若兩人,郝鷙一開始沒認出來,直到他自稱“胡魁鬥”,才恍然大悟,當年那個風流倜儻的修道種子,如今變成這副狼犺模樣,“下拜不便”只怕並非託詞,一旦屈膝,就再也直不起腰來。他上下打量著胡魁鬥,沒有為難對方,過了片刻沉吟道:“聽聞你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攻打王都,來得如此之快,想必大獲全勝。郝卜現在何處?”
胡魁鬥道:“郝巫留下的一條狗,外強中乾,下民已將其梟首,屍身就在殿外,陛下要看一眼嗎?”
郝鷙聞言心中一驚,郝卜乃是皇叔麾下猛將,此番留他鎮守王都,看似殺雞用牛刀,實則隱含了萬一生變,挾持國主退避山林,據險固守以待援兵的意味,沒想到他敗亡得如此之快,一連串後手毫無用處,胡魁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心潮起伏,沉默良久,嘆息道:“胡卿啊胡卿,你將朕害得好苦!”
胡魁鬥心知肚明,他既然攻破王都,踏入元龍殿,出現在國主面前,就坐實了“清君側”的事實,無論郝鷙承認或否認,都必須站在他一邊,唯有站在他這邊,才有一線翻盤的生機。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