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錦垂著眼，咀嚼著脹滿他嘴的饅頭，不知是因為餓得太久，還是因為這饅頭太乾太澀口，他怎麼也咽不下去，壓也壓不住地乾嘔。可他就是不吐，就是要嚼，哪怕眼淚都被逼得溢位來了，他仍是不鬆口，像是在跟這半個饅頭較勁兒似的，一定要吃下去。
一六七瞧他的樣子，連忙轉身去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豁了口的碗舀缸裡的水。
&ldo;你喝水……&rdo;
宗錦一邊嚼一邊看向他，遲疑了片刻才接下水，一口灌進去，硬是把饅頭給嚥了：&ldo;……呼，呼……&rdo;
&ldo;還喝嗎，我再去倒!&rdo;
第二碗水又急急忙忙地送來，宗錦喝了大半碗，再盯著一六七的臉細看片刻。一六七還有些慌，小聲問：&ldo;不夠的話我也沒了，我只留了半個……&rdo;
&ldo;不是，&rdo;宗錦拍了拍他身旁，&ldo;你坐著說。&rdo;
一六七有些驚喜‐‐雖說四二八已經來了三日了，但他說的話，四二八從來沒搭理過‐‐他連忙在宗錦身邊坐下，好奇地看著他：&ldo;我還以為你討厭別人跟你說話呢……&rdo;
&ldo;前幾日沒精神，不想說話而已。&rdo;
宗錦倒是真被那半個饅頭吃餓了，但現在也不可能再找出什麼東西來吃，他只能將水喝完，勉強飽腹。
說完水他再接著說：&ldo;你為何要留半個饅頭給我?&rdo;
一六七撓撓頭：&ldo;就是……有時候晚上睡不著，我就留半個饅頭……&rdo;
&ldo;我是說，為什麼給我……&rdo;
一六七歪著腦袋想了片刻：&ldo;也沒什麼原因吧，不就是……就是看你，都不怎麼吃……&rdo;
‐‐也是，哪有什麼理由。
這世上有好人，無須理由;這世上也有惡人，同樣無須理由。
宗錦自嘲地勾了勾唇，換了個話問道：&ldo;你叫什麼名字。&rdo;
&ldo;……石頭，他們都叫我小石頭。&rdo;一六七說，&ldo;不過管事的就叫一六七，我都聽習慣了。&rdo;
&ldo;你被關在這兒多久了?&rdo;
&ldo;三年多了，我十一歲就來這兒了。&rdo;
&ldo;怎麼來的這兒?&rdo;
他隨意地問起來，卻沒想到這話彷彿戳中了小石頭的心事般，問得小孩垂下頭去。宗錦也不惱‐‐經過這些日子的折磨，他好像脾氣都好了分‐‐就等著他回話。
片刻後小石頭才說：&ldo;我爹爹是賤籍，所以我也是賤籍。&rdo;
&ldo;嗯?&rdo;宗錦不解。
但接下來回話的並非是小石頭，而是粗獷低沉的老頭：&ldo;小石頭他娘被他爹騙了，生了小石頭都不知道他爹是賤籍;後來東窗事發，他娘告發了。&rdo;
&ldo;……&rdo;
&ldo;他爹死了，他被送到這兒來了。&rdo;說話的是三一那個老頭，語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