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像是要把這個不過十四歲,卻要用幾句話活活逼死他的男孩撕碎,可他不能,那是載赫的弟弟,在西北提到他,載赫總是笑著的。眼前再浮現當年的種種,額間劇痛,他皺著眉頭躲避那雙眼睛,從地上爬起來,他親手解下閃電的韁繩,他像是交出孩一樣,把韁繩仍在雲載宸手裡,頭都不回就要往外走。
可雲載宸卻沒接,他一把奪來他懷中的畫卷,宮墨禪回神,他已帶著畫卷衝到一旁的火堆邊。
知他想幹什麼,宮墨禪開口,兩年未語,那聲音啞的如塞北的風:“你敢。”
“哥哥已經死了兩年,你如今這樣給誰看。”
“雲載宸,你敢。”
手輕輕一鬆,油紙落在火堆裡,大火瞬間把夢中的少年吞噬,那一刻,宮墨禪瘋了,這兩年,載赫的畫像是他唯一的希望,可如今雲載宸卻把它毀了。衝到雲載宸跟前,他用手狠狠的扼住他的下巴,雙眼猩紅,似這時候把他千刀萬剮都難解心頭只恨,雲載宸卻毫無懼,無法喘息的他忍著劇痛,一字一句清楚地對他說:“雲家只剩我一個男人,我不能死了。你也不能讓我死。”
一句話,化了他的怨,他的恨,他足足兩年的自責,他無數的日夜的追悔,他瞬間放開了手,是呀,他不能殺他,殺了他,他欠載赫的更多了。大風吹起被火吞噬的灰燼,一片片的灰似乎多年前塞北落下的那場雪,知他與人惡戰重傷,載赫從西北督軍府帶了傷藥趕來,大雪裡駿馬上的他穿著銀甲紅袍,那樣的英俊漂亮。
往昔是怎麼都忘不掉的往昔,眼前卻也是不得不面對的現實,不過十幾歲的雲載宸,看著他說:“宮墨禪你要麼繼續留在這裡,一日日的靠著思念哥哥的記憶愧疚活著,要麼與我走,像是少年時哥哥允諾過我的一樣,帶我看著塞北的風雪日月,日後有你一日,就有我一日。”
風吹起他長鬚和還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經花白的頭髮,他仰頭看著塞北的藍天,曾幾何時,他與載赫快馬長鞭,一日千里在草原上跑,他們約定好,日後他日他們彼此不能遇見命定的姑娘,就相伴走過餘生,後半生他不做宮十二,他也不做雲家嫡出的長,他們會隱在塞北青鸞山下,那個溫泉流動,常開桃花的地方,喝酒比劍,談笑風生,可天依舊是那個天,人卻再不是往昔的人了。
兩年之後,他再拿起長劍,成了隱藏在雲載宸身後的影,他陪他踏遍大裕所有的地方,他看著當年幾句話便把他打到谷底的少年一日日變得強大。他不止一次在夢中對載赫說,雲載赫你到底安的什麼心,要把這個折磨人的小鬼留給我,雲載赫在那一世老老實實等著我,這一世你弟弟欠我的,下一世,我定會在你身上討回來。可人生有下一世嗎?他只求有,哪怕下一世與載赫的緣分只是一個匆匆的擦肩,知他過得好,安然無恙,便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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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第二十四章雲家的過去
八年前,齊王之亂,雲家因錯信顧交,請離宮與齊王相見,本想叔侄相見,前仇化盡,卻沒想到這是齊王要殺奪王位的一計。明白一切,為保。雲家家主雲鼎天帶長雲載赫退守在西臺山的無忘寺,那時所有人都沒想到,齊王會派千人馬攻無望山,以殺奪大裕江山,雲家父更是沒想到,只帶人死守,守到第二日,雲鼎天得時機可以外調救兵,父二人權衡一二,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了身在西北,與雲載赫乃是至交好友的宮墨蟬身上。那時宮墨禪,手握塞北上萬悍匪,乃是不折不扣的一方霸主。
可等宮墨禪趕到京城,等著他是靜悄悄的雲家,漆黑的夜裡,他越牆而入,就見雲家正院大堂,兩口烏木棺材擺在正中,白色的紙錢被風吹得到處都是,雲家家僕個個素衣孝服,女眷們躲在內屋,大堂正中只跪著一個身材單薄,披著麻戴著孝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