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如墨,寒夜無聲,聽到腳步聲的少年回過頭,就見身後站著一個黑衣人,他一手拿著長劍,一手緊緊的攥著袍,似他寧死也不相信他要救的人已經死了。
男人雙目猩紅,他步履緩慢的往正堂擺著的排位前走,他多想扣下排位上寫著的金字的排位:長兄的雲門載赫之位。
只差一步,他就碰到牌位的,身卻被趴在地上,卻連哭都沒哭的小人擋住,四目相對,那是宮墨禪第一次見雲載宸,從塞北趕來,夜以繼日,累死了匹馬,殺了無處埋伏在暗處打算殺他的仇人,他滴水未進,而那少年一樣,跪在父兄的靈位前,幾日都沒吃過東西,他們面色蒼白,看著彼此的雙目中卻盡是恨意。
少年的雲載宸無懼宮墨禪滿身的血腥氣,他細瘦的胳膊當著他道:“你是宮墨禪?”
誰能想到,名動塞北的宮十二少,會是如今這般落拓,滄桑,形同枯槁的樣。可他卻輕易就認出了他。
宮墨禪看著那小人,聲音沙啞的道:“你是載宸。”
“雲載宸,雲鼎天的幼,雲載赫的幼弟,雲家如今僅剩的男人。”
雲家僅剩的男人,七個字,說盡曾名動大裕的豪門,一夜敗落的淒涼。
宮墨禪看著他,好久才道:“告訴我載赫是誰害死的?”
瞪著眼前的男人,少年的雲載宸沒有悲泣大哭,也沒有把所有的怨恨發洩在寄託了哥哥所有希望,卻也讓雲家變得絕望的男人,他很清楚地告訴宮墨蟬:“是你。”
錯愕,震驚,就在宮墨禪呆在哪裡的時候,那個看著父兄的屍被抬回雲家的男孩說:“是你,宮墨禪,害死了我的父親和哥哥和雲家上侍衛。宮十二少,哥哥從塞北迴來就一直在與我說你,他說你為人豪情,最是講信用,說此生沒交到過比你更暢快的朋友,哥哥甚至求父親再把他派去西北,即便地處苦寒,可有你在,哥哥也覺得哪兒比煙花月的揚州都美,可就是哥哥這樣心心念著的你,卻在雲家危難之時,在哥哥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卻沒來,你知道哥哥死前多慘嗎?一柄長戟穿胸而過,可即便那時候,哥哥仍忍著劇痛與父親說:爹爹,墨禪好玩,一定是上耽擱了,兒等不及,父親在等他一會吧。那話說完,哥哥擋在父親身前,無數利刃戳在他的背上,可他卻一直看著無望山的山門,等著他的墨禪來,他至死都沒有閉眼。”
用力捂著耳朵,宮墨禪在空曠的雲家大堂哀嚎:“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雲載宸卻沒閉嘴,他幾日沒喝水的嗓,粗啞乾澀,每個字眼似乎都是肉擦著肉才能說出,每句話都是一抹抹的血腥味。可那些壓在心上的話,他卻不吐不快。
“哥哥死後,父親力戰到最後一個人,卻仍舊沒有抵住叛軍的利刃,叛軍為立軍威,斬下父親的頭,踩著哥哥的屍體,斬殺了。那之後不過半個時辰,東南大營的人就攻上山,可惜全完了,若那時候哥哥不信你,而是把希望寄託在東南大營。一切都不會是這樣,可宮墨禪,我雲載宸敢問,哥哥慘死,父親被殺的下午,十二少您在哪裡?”
在哪裡,從西北到大裕的京畿,有多的誘惑,讓宮十二停住腳步,載赫來信時,他醉臥塞北,他沒想到載赫信中要他速來是多緊急的事情,雖得信之後便的帶人往關內趕,可就在快入關的時候,西北十寨,設擂臺,爭寨王,獎物是一根上好的九筋長鞭,載赫歷來喜歡長鞭,況那鞭也的確好,他頓時起了玩心,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