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
少爺的神情平靜得可怕,長壽不敢再哭,很小心地說道:“少奶奶嫁給咱們同鄉的刑部郎中薛齊做續絃,住到京城去,又生了兩個孩子。前兩年薛大人父喪丁憂,他們又回到了城東薛府,少爺,你去看她嗎?”
江照影一字一字地聽了進去,卻是垂下臉,喃喃地低語。
“我去了,她會見我嗎?”
“就算少奶奶不肯見你,可你總是小少爺的親爹啊!”長壽倒是幫他心急,大聲道:“我去求少奶奶,讓你去見小少爺。”
“別去!”
“為什麼?”長壽越說越急,還用力捏起自己手臂上的一塊肉,“我是當了爹,這才明白骨肉的意思,骨肉、骨肉,骨和肉是長在一塊的,永遠也分不開的,小少爺是你的骨肉,終究還是要認你呀!”
“慶兒……”江照影忘情地喊了出來。
孩子都九歲了,這些年來,他離家在外,沒盡到一個作丈夫、作父親的責任,即使在每個不眠的夜裡,他想念他們,想到痛人心髓,但他又有何臉面去見他們?
“還是算了。”他頹然地長嘆一聲。
“既然想見,為什麼不去見呢?”
熟悉的溫柔聲音傳來,他驚恐地起身,望向那雙柔美的明眸大眼。
喜兒站在一旁,聽到了這一切,心頭微感痠疼,凝望著失神的他,又一次問道:“想見你的孩子嗎?”
他憑什麼?卑微的他甚至不值得小姐的一聲關心問候。
“小姐,我送你回去。”他走去解開拴著騾車的繩子。
“少爺?!”長壽見到少爺竟然幹這種下人趕車的活兒,也顧不得人家小姐就在旁邊,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
江照影趕起老騾,不再去想、不再去聽,也不再去看,這裡沒有什麼江四少爺,他仍是一個小小的油坊夥計,只求每天干活,圖個溫飽,下半輩子就是這樣過了。
薛府大宅,家僕忙碌地洗刷屋子、張貼春聯,準備迎接新年。
女主人盧琬玉神態親切和善,原先還笑意盈盈地聽“程實油坊”的女當家描述制油的新鮮事,一聽到“江照影”的名字,美麗的臉龐立刻罩上了一層寒霜。
“是他要你來說情?”她的聲音也變得冰冷。“對不起,程姑娘,我沒空,薛府進油的事,你再跟管家談。”
“薛夫人,不是的,他沒有要求我來說情,是我自己來的。”
喜兒很鎮定地回話。她說不上想幫江照影的原因,明知道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她也沒義務幫忙,但她還是來了。
是不忍見他那始終沉默不語、成天拼命幹活兒的壓抑神情吧。
“他總算知道回來了,我都當他死了!”盧琬玉還是堅拒道:“我現在是薛爺的妻子,我不會見他的。”
“薛夫人,你不用見他,你只要讓他見到慶兒,這就行了。”
“我也不讓孩子見他,現在慶兒的爹,是薛爺。”
喜兒儘可能不惹惱盧琬玉,柔聲道:“他已經回來三個月了,他不敢上盧府找你,為的也是不願打擾你的生活,可父子天性,血脈一氣,骨肉相連,請讓他瞧瞧孩子長大的模樣吧。”
“他從來就不關心慶兒,有什麼好瞧的?”盧琬玉失去溫婉神色,拉高了聲音道:“程姑娘,他既然是你的下人,你何必拉下身段幫他求情?這是他們江家自作孽,不可活!”
“江家敗亡,確是作孽,可四少爺是好人。”
“你喊他四少爺?”
“四少爺有恩於我,雖然他現在是油坊的夥計,可我心裡還是敬他是四少爺。”喜兒很誠懇地回答。
“他有恩於你?”盧琬玉打量了程喜兒的容貌,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八年前他離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