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咄咄逼人,搶進了先機。煙洛咬住唇笑了,壓抑的沉默在他懷中燒作了悽然的烈火,終於忍不住憤憤回眸,水晶眸子怒氣如炬:“夜橪,你夠了沒有?還是要我真正喊人來捉拿奸細?”
夜橪無謂的搖搖頭,幾絲死寂的頹喪爬上如遠峰的眉梢:“洛洛,要喚便喚吧。你既然如此恨我,正眼都不瞧我,責怪也沒有一句,更不肯給我一絲半點挽回的機會。不如干脆叫人將我抓拿斬首。我再無法出現,你會不會痛快好受些?”
“你……”煙洛原本氣急敗壞,過了一刻,淚水卻湧了出來,源源紛紛,聲音卻清涼如琉璃薄冰:“你是誰,我又是誰?事已至此,何談諒解?又何必再糾纏不清?”
“那麼,快些喚人來!”夜橪的眼底湛清,全是痛意流轉。
“夜橪,你錯了!”心在發抖,面容卻冷定的似美好的大理石雕像:“我不是早說過,你死不死,與我無干!”
夜橪的語氣帶了求肯:“不論如何,你都不肯再給我機會?”
沒有小引,沒有小豐,沒有趙大哥,沒有旁人的心痛神傷,也許……可是如今,延續這份感情需要承擔太多的罪孽,她無法如此自私,踏著別人千瘡百孔的身心獨自幸福。
“是!”煙洛瞬間悄悄握掌成拳,逼迫自己答的不留餘地:“除非時光倒流,天地逆轉,一切傷害都不曾出現。我能簡單的遇上你,愛上你,便跟你去尋自由自在,竹林小屋,山川人家,浪跡天涯。”她心依戀的美好自由,他通通能給的。如若他不是他,如若她不是她……
油紙傘微微的晃了一晃,終於落地。笑容不再散漫慵懶,魔瞳不再光芒璀璨,唯一的願望終於被心愛的女子面對面徹底粉碎。心痛如潮,夜橪不由得放開了懷抱,怔怔的瞧著煙洛娉婷的影決然而去,似乎煙雨深處一抹清淺的月跡。
峰巒起,殤世間聚散清楚。傘鎖煙川,雨亂綢繆,幾多相思誤?
風如磬,人如木,最恐夜深人不寐,空念逍遙,竹深夢遙盡作孤。
十五日,史實未曾累牘。然趙匡胤的確在柴榮重病時傷寒病倒,延醫用藥,不見一絲起色,錯過了最為混亂也最易奪位的那段時期。據說後來他的胞弟將他移至一處偏苑,每至傍晚那苑中就會傳來冰雪碎玉般的琴聲,潺潺如天際的流水,幽冥清澈,如夢似幻。沒過很久,趙大人便奇蹟似的恢復了。不曉得的人都以為是那天外琴聲治好了趙大人的病,其實,那琴雖為桐木銀弦,上好的古琴,卻仍是普通的樂器。治好病人的,是一雙柔軟潔白的手——能熬藥,懂插花,善撫琴的女子的手。
那雙手的主人,為他輕掖被角,為他拿脈開方,為他徹夜不眠。然而一醒來,一切都消匿無蹤,如夢境一般不真切。意識時醒時迷,心似乎都瞧見了,便重新願意跳了,藥汁終於漸漸可以入腹,起了效用。終於有一次,他悄然的睜開了眼,眼中漣漪一點,綻開洪波。自那以後,他便會在她不注意時凝神細望,盈盈一水,她輕揚的發,她清媚的唇,近在咫尺。習慣了看上一眼,他便能抱著恬淡的喜悅入睡。劍眉蹙起的憂傷,緩緩絲絲的平復。
可惜這雙回春的妙手,卻未能挽住皇帝柴榮的病入膏肓。六月十九,天乾物燥。宮中的羽扇卻未敢扇的幅度稍稍大些,潔白的鳶羽一上一下,些微而小心。
煙洛候在寢宮外,聽到傳召:“傳,洛蘭郡主,進內見駕!”
太監沙啞的聲音磨得人耳朵疼痛,煙洛卻不以為意,魂不守舍的隨了太監入內,就瞥見姐夫形容枯槁的樣子。心內痠痛無已,緊緊咬住下唇,跪倒榻邊:“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若真有能活一萬歲的君王,該有多麼好?
柴榮對煙洛的恭敬大禮不太適應,只是揮揮手,已然有些氣虛:“起來吧,不許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