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煙洛嗑著指頭想了半天,有些個掛心。等到眾人散了,趙大哥又被皇上留住談了一陣。所以落在最後,他沉默著緩步行出大殿,一身暗烈的紅,卻無端的灰鬱而孤單。到底忍不住,煙洛飛快地奔了出去:“趙大哥!”
趙匡胤微微一頓,調整好表情才望過來:“洛蘭郡主!”
煙洛一呆,問:“大哥你幾日沒來,沒事吧?”
趙匡胤修眉微蹙,對她仍是無比溫和:“家裡一些小事情!郡主不必擔心!”
煙洛只好裝作會意點頭,別了趙匡胤,吩咐大勇回府,自己在車裡微微發怔。他叫她郡主,真是疏淡客氣,似乎是藏著心事,卻無意與她多談。不由得,一點失落暗暗盈卻心間,揮之不去。
車馬行如流水,汴河的冷風穿梭而過,一會子便使人腳底生寒。煙洛搓搓小手送到嘴邊呵些熱氣,懷念起現代的暖氣。綿密的冷意卻斷斷續續的,帶進來車外幾句閒言碎語:
“張郎,你娘子可還那麼兇悍?”
“還好啦,她就是嘴巴兇,對我還是不錯的!”
“是嗎?那你前兩天還跟我抱怨?”
“呵呵,人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是不知道,我才聽說,那個挺漂亮趙府的二公子鬧出人命了,據說把他娘子逼死了,被他岳丈抵住要他償命呢!我家娘子雖然兇點,但也就一哭二鬧,不會一鬧就氣性到要上吊啊。”
趕車的大勇正專心甩著馬鞭,突然聽到小姐在車裡尖促地驚呼了一聲,嚇了一跳,探頭問:“小姐,沒事吧?”
煙洛捏住衣角,顫聲道:“快,快去趙府!”
說不關心,焉能不關心?趙府出事了?趙匡義的新婚妻子死了?這到底怎麼回事?煙洛心急如焚,在車裡坐立不定,短短一程,倒密密的滲了一身熱汗。馬車一頓,似乎終於到了。煙洛趕著一掀簾子自己跳下車來,映入眼簾卻是府門上方的白花——慘白的紙花,孤零零在風裡蕭瑟的開著,淒厲無比。心一涼,徹底呆住了,卻不知該作何動作,一時立在紅木銅釘的門邊,進退兩難。
正躊躇間,門卻開了。裡面怒氣衝衝行出一個武將模樣的壯年漢子,一面恨恨然:“本府妹妹的事情,你們趙家必須還我們一個公道!”
趙大哥歉意的聲音:“尹大人息怒,趙某改日一定帶舍弟當面向尹大人謝罪!”
那個尹大人一甩袖,咚咚走了。趙匡胤送了出來,站在臺上深深一鞠。抬首嘆一口氣,英挺面容上滿是蕭條疲憊。煙洛從門旁轉出來,與他對個正著。趙匡胤一見是她,微微慌亂:“丫頭……”
“趙大哥,到底怎麼一回事?請你告訴煙洛!”
閉一閉眼,趙匡胤輕輕地堅定地搖頭:“你別把自己扯進來,好不容易,你又有平靜快樂,不需為了我們的事掛心!”
煙洛語塞,不錯,是自己一聽和他兄弟沾邊就先距人於千里,可是,趙大哥待她不薄,趙匡義也是讓人憂心。面前的趙大哥眼眶微凹,氣色青白,定是為了弟弟憂心忡忡,卻通通隱而不說。因為他是強者,是英雄,所以必須一力扛下所有負荷。不知怎的,心似被針紮了一下,刺刺的疼。遂道:“不論如何,大家總是相識一場,難道煙洛除了索取,不能為趙大哥分一點憂慮?煙洛只想幫忙!”拉了趙匡胤的手,只恨自己往日自私渺小。
趙匡胤此時的確是內外交煎,弟弟的冷脾氣冷性子他無法勸慰,父親雷霆震怒,尹家的人又找上門來要個說法,弟媳的屍首還未入殮,全要靠他四面周旋。可是這女孩來了,纖雲一般輕軟,暖暖一臉關切,說想為他分憂。身體靠向門邊,闔上了俊朗的眸子,卻回手攥住了煙洛的小手:“丫頭,就這樣子待一會,行不行?”
他的手並沒有緊握,就似她輕輕一甩,便能脫了他的掌握。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