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夷葭回了宅子,換了身女衣,深綠色的春衫,挽了個半垂的髮髻。而後走到門口,又止住了腳步,然後再回到屋子,讓紅珊給她描了個眉,吐了點點口脂。
然後帶上面紗,這才跟著淳耳一同,往大理寺後門行去。
牢房中,孫雲舟坐在石床上,背靠著石壁,抬頭怔怔的看著牢房上頭的鐵欄窗柩處。
卓夷葭跟淳耳走進去的時候,孫雲舟依舊倚靠著石壁,看著些許微光的窗柩。
他穿著白色的囚服,頭髮卻是被綰的一絲不苟。只有一兩絲垂在鬢邊,修長的身子坐在石床上,一身乾乾淨淨。絲毫看不出死刑犯的頹廢跟絕望。
卓夷葭站在原地,看著孫雲舟,他偏頭看著窗柩的目光悠悠,似乎看著的不是生了鏽跡的鐵欄,而是曼妙的暮春光景。
卓夷葭往旁邊走了兩步嗎,隱沒在牢房的黑暗之中。淳耳垂著手,上前,走到牢房外。
孫雲舟聽到聲音,轉頭看來,目光看著淳耳,又挪了挪,移到他的身後處。
牢房外除了淳耳,空無一人。
孫雲舟的身子往後靠了靠,貼在牆上,抬頭看向淳耳:“你的主子,還真是個神通廣大的。連一向以公正嚴明出名的鄭大人,都能拉攏了。”
淳耳看著孫雲舟,端端的立著。
“孫公子要說何事?”淳耳沒有理會孫雲舟的話,冷冷清清的看著他,問的毫不嗦。
孫雲舟看著淳耳,面上亦是冷清之色:“我說了,我要見的是你的主子。”
說罷,轉頭往旁邊一掃,空無一人的牢房除了兩人的聲音之外,一片安靜。
孫雲舟勾了勾唇,斂起神色。
“孫公子有話但說無妨,我會轉訴。”淳耳立在原地,看著裡頭的孫雲舟,板著臉回道。
孫雲舟看著淳耳,如玉般的容顏上,表情不表。他起身,走到牢房中的石桌旁,坐下,手撐在桌子上,看著淳耳:“我想當面跟他講。”
說著,孫雲舟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身上的囚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平日裡穿的錦緞一般,乾淨而整潔。
“既然一起來了,為何不見我?”孫雲舟理好衣襟,轉頭看向淳耳,目光掃了掃牢房。
淳耳皺了皺眉。
牢房中安靜了片刻。
“孫公子如今見我,也無甚意義。何必多此一舉。”黑暗中傳來一陣清麗婉轉的女聲,緊接著,便是一道修長亭立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孫雲舟聞言,眉頭一挑,眼中的詫異之色一閃而過。
他轉過頭,看向走到牢房前的女子,清絕秀美。
淳耳低著頭,往後退了兩步,站到女子身後。
孫雲舟看著那女子的面容,一陣訝然:“不曾想,在朝廷後面翻雲覆雨的人,竟是個女子。”說著,頓了頓,又接道:“還是個如此絕色的女子。”
卓夷葭沒有說話,只是站在牢房面前,目光幽幽的看著孫雲舟。
從黑暗中又走出一人,原是大理寺卿鄭田叔,他手裡端著把椅子,走到卓夷葭身後,放下來,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卓夷葭順著椅子坐下,目光挪都不曾挪開過。
孫雲舟看著鄭田叔退開的聲影,眼中驚詫之色更盛,很快又滅了下去。只是看向卓夷葭,撐著頭的手放下,平放在石桌上:“我只是想看看,能把孫家端了的人,是何方神聖。”
卓夷葭看著面目如畫的孫雲舟,他那一副禍國殃民的面容一如既往。只是少了往日偽裝的溫潤,多了一絲難以言表的幽深。
聽罷孫雲舟的話,一直面無表情的卓夷葭冷笑一聲:“我端了孫家?孫公子這句話說錯了,端了孫家的,是你們自己。”
孫雲舟挑眉看著卓夷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