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必定停泊許久了,許彥方是行家,甚至已估計出船停泊了多少時辰。
從上面船板上傳下的腳步聲及各種響聲,他也可以概略地判斷船上人的活動概況。
入鮑魚之肆,永而不聞其臭,底艙的令人作惡臭味,不再影響裡面的三個人。
漫長的等待,冷靜的人必定支撐得住。
許彥方絕對冷靜,他半倚在艙壁上睡著了。
在他預期的時刻內,他醒來了。
身左,範雲鳳倚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光赤的左手,還捺在他的肩胸上呢。
可惜,太黑了,看不清這丫頭臉上的表情,居然敢如此放心大膽倚在他身旁安睡?
他在範雲鳳的臉上吹口氣,心中暗笑。
範雲鳳一驚而醒,驚慌地縮手向外急移。
左側,也倚在範雲鳳身上的姜玉琪向下倒。
“哎呀!你……你怎麼啦?”姜玉琪吃驚地穩下身形,幾乎被撞翻在臭水裡。
“我……我……”範雲鳳手足無措,縮成一團。
“是時候了。”他活動手腳。
“什麼是時……時候了?”範雲鳳壯著膽問。
“逃走呀!難道你們不想走?”他嘲弄他說:“如果你們認為這裡很舒服,可以作為香閨,這世間實在沒有東西值得一爭的話,我可要走啦!”
“我們有……有多少機會?”範雲鳳怯怯地問。
“如果沒有意外,我們該有六成機會。因為我算定所有的人,皆在府城內外發瘋似的搜尋你們的蹤跡,留在船上的仍然是一些聽候使喚隨從侍女,但是……”
“但是什麼?許兄。”姜玉琪的語氣仍有些恐懼成份,似乎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英雄。
“如果主事的人在船上坐鎮,那就……”
“將有兇險的搏殺?”
“大概免不了,記住你們千萬不可魯莽冒失妄動,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你們衣摻不整,動起手來象話嗎?雖然我認為一定精彩絕倫……”
“你……”範雲鳳忘形地拍了他一掌,卻又縮成一團,好在黑暗中看不見表情,想必相當精采,這種親暱舉動,可就不象一個淑女了。
許彥方一怔,搖搖頭,開始舉步。
“跟在後面,小心聽招呼行動。”他扭身叮嚀:“船上不便施展,而且敵情不明,逃脫是首要的事,以後如何了斷,那是以後你們的事,目前逃脫第一,知道嗎?”
船下碇的地方,距岸約裡餘,天色黑沉沉,星月無光,風浪不大,船拖帶的兩艘小艇不在,大概船上的人皆乘小艇走了。
四周仍然布流刺網,防備水底有人接近。
警衛比往昔更嚴密,艙頂的單哨也改為雙哨。
只有一座艙房有燈火,但外面是看不見燈光的,艙窗緊閉,全船黑沉沉。
向東望,桅燈星羅棋佈,遠在三五里久,往來的是客貨夜航船,不動的是漁船的桅燈。只消看一眼,便知道這裡是湖灣的兩稍。
這種中型客船如果載客,可容納一百二十人左右,名義上分為三艙,其實有不少小艙房,每一邊有四條通道,旅客可從艙外的走道往來。
至於外面的舷板,則是供船伕們走動。
通道門通常不關閉,風浪大時才上閂。
許彥方出現在第四條通道,通道通向右舵,本來不關閉的通道門已經關閉,而且上了閂,入侵的人無法進入,可知戒備十分周密。
小艙房的雕花窗分兩種,一是向外的封閉式舵窗,一是向內的小明窗,當然不是透明的,而是從走道採光的垂簾式紗窗。
走道右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