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當晚裡德爾還是坐到了廚房僕人吃飯的小餐桌前,他曾經吃一頓可以保障三天消耗的野獸胃袋已被波特准時的一日三餐嬌慣到缺一頓不可。波特的廚藝並不差,裡德爾難以否認自己長了一點肉,戒除了鑽進畫室不餓到臉頰瘦得貼在牙齒上就不出來的惡習,即使突發事件需要出門,也不再會被誤認為是吸血鬼。
他變得正常了。
意識到這一點,裡德爾心情很複雜。
他攥著刀叉抬頭看向正在清理灶臺的管家,筆挺制服裹著纖細身體,冷靜剋制,怎麼也沒法想象他手持菜刀或拿著長柄勺攪拌濃湯的樣子,他眨了眨眼,甚至不太容易回想五年前男孩赤裸在馬人背上歡快地張開雙臂的樣子,能迅速跑到眼前的只有他掙扎于禁忌和道德間微微扭曲的臉。
狄薩特醫生,那個憂鬱的狼人逼近陷入狂亂狀態的男孩,“你的神是一尊嫉妒的神。它看得見你。它永遠看得見你,艾倫,它看得見你!”
寒冷狂風掀動帳篷,支架中心垂下的昏黃燈泡痙攣晃動。對了,那是臨近聖誕的冬天,耶穌就快降生的寒冷冬夜,裡德爾的面板回憶起殘酷的溫度。
男孩在顫抖,卻不是因為寒冷。
他滿身汗水,右手緊緊握著自己左肩,這似乎是他潛意識裡自我保護的動作,此刻他是——艾倫,無法對女性的肉體產生反應的被挫敗至瀕臨崩潰的少年,無法順利成長為男人的,永遠的少年。
只是因為羞愧於神的目光嗎?
裡德爾手中的刀叉停了很久,波特察覺到安靜,轉臉看向他。
“真的很難吃?”
“不是。”裡德爾低頭撥弄已經開始冷卻黏在一起的意粉,“我在想拉奧孔……因為在神的眼皮底下與女人媾和而被神召喚來的海蛇吞掉。”
波特的呼吸停止了。
“我在想,伊庫斯里艾倫的神,是否和拉奧孔的神一樣,不能允許他的男孩背叛他。敬慕神的男孩無法反抗神的目光,所以才刺瞎了神的雙眼。”
從伊庫斯三個音節被輕輕挑起,波特就開始顫抖。他右手不受控制地握住左肩,攔在心臟之前。帶有死亡和可怕的最終審判者氣息的眼神隔著一張桌子和瑣碎庸常的生活雜碎,迫近裡德爾。
“你認為,我殺了鄧布利多?”
裡德爾露齒而笑,晃動的古舊燭影中,虹膜周圍常年充血而無法散去的血色讓他的眼睛如同黑紅內臟,他一字一頓,愉快地說,“我確定,是你,殺死了他。”
“證據?”波特漸漸恢復麻木的鎮定。
“想讓我告訴你我掌握了什麼罪證?”裡德爾十分滿意,“我們來玩狄薩特醫生和艾倫的遊戲吧,你回答一個問題,我回答一個問題。”
波特沉默片刻,走過來兩手按在桌子上,傾身向前,隔著燭火眯起眼睛,“你既有偷窺癖又有暴露癖?”
威脅的姿態。出現在這具肉體上的樣子,與其說是有威懾力,不如說是危險誘惑。
裡德爾順勢拽住波特的西服衣襟把他拉向自己,距離霎時近到呼吸交錯,波特西服的下襬卻碰倒了燭臺,廚房陷入黑暗。
波特甩開他去低櫃裡摸索火柴,剛拿到卻抽了一口氣,“你的手……”
裡德爾問怎麼了,波特又放鬆下來,邊擦火柴邊悶聲說“別纏著我,納吉尼”,光芒照亮那一小塊領域,裡德爾真正笑出聲來。
他的納吉尼纏繞在男孩身上,正貼著臉頰嘶嘶地吐信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JJ怎麼了,沒法修改章節也沒法修改文案裡文章屬性,河蟹掉的詞和錯別字我救不了它們OTZ
☆、ACT。6
“我只看到歷史的必然性,繆斯和藝術家必然的神聖聯手。”裡德爾為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