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草草丟在在了某個荒崗。一代梟雄,死後卻面目全非,受盡凌辱,而這一切正是出自她一心相護的丫頭之手。也正是她一心相護的丫頭,從荒崗揹回她的屍體,在無人之夜,悄悄葬入將軍府。
莫清河一身戎裝跪在新墳前。
“烈。”她輕聲呼喚,還哪有半分威嚴可言。
只是這世上再無人會回應她,再無人肯喚她一聲小丫頭。
她忽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痛苦又絕望,在某個躲藏在暗處的人驚愕的目光裡,將一身引以為傲的戎裝撕得粉碎。
在長久的沉默中,她終於是崩潰了。
葉風兮躊躇許久,終是不敢踏出一步。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直到那人這樣說,葉風兮才歉意地走出來。
“抱歉。”
“有酒嗎。”
“我去取。”
月亮由圓滿慢慢殘缺,寂寞的光依然靜靜守望著這片愛恨交織的土地。
幾十個空罈子翻倒在地上,風吹過的時候發出嗚嗚悲泣。
半倚青石,就那樣癱軟在地上。似是醉了,卻又從未有過的清醒。
“風兮”她醉醺醺道:“你知道嗎,我能有今天,全都是因為阿烈。要不是阿烈我不知死了多少次。
“五年前,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捕快,滿懷抱負卻處處碰壁。那時候縣裡發生了一場命案,死掉的女孩先是被人姦淫,後來被那幫畜生殺害,因為人是縣裡首富的兒子殺的,縣官不敢管,案子便草草了事,那女孩的父親知道了,活活吊死在衙門前。
“我咽不下這口氣,不能看無辜人平白枉死便夜裡一個人潛進那家宅子,想將殺人者繩之以法,奈何我武功低微,剛進去便被人發現了。”
“是千烈救了你?”葉風兮含糊不清的問。
“嗯。”莫清河點點頭:“她當時問我,幹嘛自己往火坑裡跳。我說你與其救我不如幫我殺了他們少主子。”
“後來呢?”
“後來阿烈不但救了我,還幫我殺了那人,屍體掛在衙門門口。那之後我便離開了原來的地方,來到西江城,五年來阿烈多次親自指點我武藝,隱在暗處為我提供情報,有時候也會和我一起行動,我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千山浪子常九歌,那個淫魔。世人只知是我莫清河廢掉他武功將他捉拿歸案,全都拍手稱讚還給了我紅衣女將的稱號。”她忽然拼命地搖頭:“不是的,根本不是這樣,是阿烈,如果不是阿烈我那時候就該死了,沒有阿烈,我什麼都不是,甚至早已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你知道我知道她就是我連日來苦苦追尋的兇手時是什麼心情嗎。一個你憧憬仰慕對你有天大恩情的人竟是你不共戴天的死對頭。我這幾天甚至在想,如果沒有認識她該多好。如果當年就那麼死了多好。我知道我必須殺了她不殺她我要如何面對我心中的信仰,如何面對枉死之人的在天之靈,可你知道嗎,千烈死的那一刻,我到底有多難過。”她瘋狂地往嘴裡灌酒,酒嗆進鼻子裡,眼淚鼻涕一股腦的往外流。”
“值得嗎,值得嗎清河。”葉風兮苦笑著問。
她紅著眼睛:“風兮,這便是責任,是我對天下、對西江百姓、對自己的責任。我莫清河若不能活的堂堂正正,頂天立地。那比死還殘忍。”
長久的靜默。
“風兮你說,千燼和千烈哪一個都不是純粹的壞人吧。她們太複雜了,複雜到善惡難辨。”
“所以當你懷有一種執念,你就無需考慮過多,遲疑會動搖你的信念,會鈍化你的劍。”
莫清河啞然,想不到這樣堅硬如鐵的話竟然會從她嘴裡說出來。
“這是千燼說的。”葉風兮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