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來不動聲色:“你繼續說。”
“天不亮就進鎮子了,開的是輛麵包車,車上大概兩三個人。沒住店,聽說住到人家裡去了。”
“哪一家?”
吉妮不說,手心向上,要錢的姿勢,笑得意外深長。
衛來也笑:“昨天要你打聽,今天就有訊息——你知不知道,訊息太靈通,也會讓人懷疑的。”
吉妮冷笑:“我們這種人,沒有固定的工作,沒事就聚在一起聊這聊那,鎮子這麼小,早上來了頭狼,從哪個方向來的,叼了什麼走,沒到中午我們就都知道了。”
“他們的住處……你想要多少錢?”
吉妮舔了舔嘴唇:“十……美金?”
“好,待會給你。”
吉妮笑起來,伸出的手垂下去:“你出大門,左轉,一直到街盡頭,有一排住戶,牆是石頭砌的,棚頂有綠有紅,他們住紅頂的那間。車子開到屋後的林子裡去了,輕易看不到。”
“車上的人,有什麼特徵嗎?”
吉妮想了一下:“還挺普通的,跟當地人差不多,就是其中一個戴墨鏡。”
她給他解釋:“現在是小雨季,經常下雨,出太陽的機會少,大清早的戴墨鏡,很奇怪的。”
衛來眉頭皺起。
墨鏡……
難道是之前在假的海盜船上,遭遇過的那個刀疤?他沒淹死嗎?被救起來了?
吉妮斟酌著他的臉色:“沒別的了,我什麼時候可以……拿錢?”
衛來回過神來:“還有最後一件事。”
“你賣他的訊息給我,會不會也把我的訊息,賣給他?”
吉妮瞪大眼睛看他,先是不明白,驀地反應過來,臉頰漲得通紅:“我沒有,我只是打聽……”
衛來伸出手指豎到唇邊:“噓……”
吉妮停住,胸口劇烈地起伏。
衛來微笑:“我知道你沒有,我只是提醒你,吃兩家飯的人,會挨兩家刀,所以你得堅定一點——跟我做朋友,一定比做敵人好,因為不但有錢拿,還有命花,嗯?”
“我走了之後,你去朝我女朋友拿錢,記得對她客氣一點,儘量配合她——她脾氣很好,沒準會多給的。”
——
衛來回房的時候,正趕上旅館老闆送咖啡過來,給他們解釋:“住客都有,咖啡是房費裡帶的,早上過來,你們沒起,這是補的。”
說話間,大門口進來幾個男人,都是當地人打扮,年紀不大,臉上帶瑟縮靦腆,你推我挨地往裡走。
見岑今盯著看,老闆冒出一句:“這些是要去南方打工的,過來找姑娘。”
岑今笑笑,回答:“是去肯亞吧,也是不容易。”
這對答沒頭沒腦,衛來聽不明白。
老闆走了之後,岑今給他解釋:“埃高因為這些年經濟一直不好,很多人背井離鄉,偷渡去肯亞打工,幾乎形成風潮,而這風潮裡,又生出一個慣例。”
“因為肯亞性服務非法,肉金又太貴,誰也不捨得拿自己辛苦攢下來的錢在那找女人,所以偷渡之前,他們要找個家鄉的女人,溫存一晚。”
“你沒注意到嗎?這小鎮外來遊客不多,卻很熱鬧,就是因為這裡是個彙集的中心:附近十里八村的男人,有這個需要的,就到這裡來找女孩,談妥了之後,就可以在旅館開房。”
衛來盯著那幾張臉看了一會,心裡迅速替換出一個主意來。
他從床下拖出那個帆布袋,挑了兩把伯萊塔M9帶上,匕首插進後腰帶扣,又拈出一把四指鐵指虎——這玩意兒是套在手指上的,上頭帶銳利尖刃,一拳下去,不殘也傷。
岑今坐到床上,沉默著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