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塵土,淅淅瀝瀝的下了點,突然間就噼噼啪啪,彷彿落豆子似的水天一線。出城的路也愈加泥濘不堪。“跑了?你說李早林跑了!”一股腥甜衝上心脈直入口中,謝睿的臉色猝然有些慘白。侯勇找著機會乘著旁邊沒人,送上油氈布,並小心回了謝睿此事。
清涼的雨水順著蓑衣的草邊滑下了謝睿的手背,修長的手指勒著馬韁,因太過用力,馬韁竟緊緊嵌入肉中,愈發顯的青筋突爆。侯勇慚愧心痛,不敢接話,只是捧上厚重的油氈布遞過去。
謝睿定定心神,重重嘆了口氣,暗運功力,強壓下激盪的血脈。待疲憊翻身下馬,步履竟有些虛浮,但還是接過侯勇遞過的油氈布,默默展開鋪到暗黑的棺蓋上。
護送的九門衛的衙役只想著趕路,此時見到謝少保停馬親自鋪氈子,臉上有些擔待不住,急忙搶上來幫著鋪滿。無奈狂風送雨,剛撲上去,烏黑的油布又被雨簾捲了角去。衙役很是不耐,囔囔道:“死人還打傘,真是晦氣。”
謝睿焦灼抬頭,望向遠方,遠處的山巔在翻騰的烏雲中無法可辨,前路崎嶇,天地不仁。突然一股豪氣頓生,橫下心來想,李早林跑了就跑了,憑藉謝家和南安府的勢力,還不信翻遍整個京城,就找不出個醫術出神入化的官人!
想到此處狠狠催到:“趕緊上路。”手掌卻萬般不捨撫上了棺蓋木沿。
正在這時,後面官道上追上來數十騎人馬,嘩嘩啦啦就圍住了送葬的隊伍。中間一架考究的馬車逼停了謝睿的馬。
只見車簾子被撩開,一位灰衣婦人端坐車中,手持佛珠,但目光凌厲至極,掃了掃謝睿的臉。謝睿從未見灰衣婦人如此嚴厲,竟被掃的有些難堪。
侯勇心道不好,想上前護住公子,卻被來的武士伸刀擋住,侯勇定睛一看,這些武士既有南安府的家臣,也有謝家的得力護院,平日都是相熟同伴,今日卻冷酷無語。
謝睿冷冷問道:“風大雨大,姆媽從未離開過佛堂,這麼急趕著出城卻是要去哪裡。”灰衣婦人微微笑道:“睿兒,你的心善,姆媽心疼你,怕你行差踏錯,特地過來陪你這一程。”
謝睿道:“那帶這些武士陪我又是何解?”灰衣婦人心疼嘆了口氣,道:“睿兒,你別惱了姆媽,我只是出來走一遭,並無他意。你現在還是行著公務,我也不攔,看我帶了你一處的份上,容我陪你一程。這點子心思,你也不許?”
謝睿被堵的無法,身邊又有九門衛的監官旁觀,冷冷道:“現在是官家公務,只望姆媽不要多事。”
雨水漸漸淹沒了道路,管道兩旁的大樹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天地只見混沌一片。車馬的行程在泥水中慢下來,最後只剩挪移的功夫。謝睿冷冷掃了一眼旁邊的馬車,車簾禁閉,沉默的彷彿融入這天地中。
此情此景反而更加激起謝睿萬般豪氣。少年的志向也好,朝廷的風光也罷,人生卻彷彿處處被人掣肘鞭笞,未得有自己的真心快意。想依靠的人,想敬愛的人,想珍惜的人,都無法留住。念及此處,心中的決然又一次升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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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一鏟子一鏟子傳出去,雨水又混著泥水倒灌進來,半人高的坑道中的幾盞馬燈打著微微的光亮,橙黃的燈花照著幾名壯漢被泥糊住了的臉。
連曜隨著舒七半爬進坑道,上下打量了程序,問道:“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