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滿有一種在夢裡的感覺:“能在這種地方掃地的老頭兒,都是很厲害的……”
她一時無法形容清楚自己內心的感受,站在那兒許久沒說話。
王恕也跟著周滿在旁邊笑起來。
金不換於是道:“我都這麼講義氣了,你就真不能透露一點嗎?”
劍南燒春,是烈酒。但入口的感覺並不刺,宛如一線熱泉,從唇齒淌下喉間,把那灼熱的感覺燙到人的胸膛裡。
王恕聽後,靜默良久,卻是將視線投向了他們面前的這座劍閣。
可金不換上課時不都在打瞌睡嗎?一點也不像是要學劍的樣子。
周滿不解。
王恕無奈搖頭。
金不換便笑道:“我還能不知道嗎?劍門學宮什麼地方?三大世家的貴子,各大宗門的天驕,在學宮是同窗,出了學宮那是同盟,六州一國大小事宜都牢牢握在這些人手裡。他們可不止是來修行的,更多是來聯絡的。參劍堂劍首從來都是三大世家出身的人佔著,別人輕易不敢動的。你看那妙歡喜,只打了七個,難道是真如她自己所言,是打不動了嗎?不,她分明有餘力,只是心裡有數罷了。”
王恕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王恕道:“可它並沒有響過。”
周滿跟王恕一塊兒走了過去,在那石邊坐下,可方才那老人的面容卻跟刻在了她心中一樣。
周滿實在是不想笑,可抿唇忍了兩次,愣是沒忍住,終於還是笑出聲來:“我說你為什麼願意坐在外頭呢,原來別人都是來學劍,可你是為了來給人治病……”
向東望,平坦的中州大地盡在俯瞰。
武皇沒有同世人開玩笑。
聽見這句話,金不換終於放棄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己喝了一杯:“看來是真沒什麼內幕訊息了,唉,白請這一頓酒啊。”
金不換輕聲問:“周滿,你是不是有點醉了?”
當然,更不會為她這樣汲汲營營、苦於生計的人而響……
只不過不是為這世間庸碌的凡人而響罷了。
周滿也不好跟他們解釋,但突然覺得今日這一趟劍閣,實在沒算白上來。
王恕:“……”
金不換已在那邊招呼他們喝酒。
劍閣的金鈴是會響的——
金不換先才沒看,被周滿這一說,好奇起來,直接搶過來看。
周滿抬頭望著。
甚至有點……
他道:“你是王氏所薦,說拿劍首就拿劍首,周師妹,你就偷偷告訴我唄,王氏是不是要有什麼動作了啊?”
周滿聽著他們的話,想起的卻是前世。
但竟也不在乎。
周滿跟著他一道,重看向這座劍閣,心裡忽然想:此人看周遭事物的角度,似乎與旁人不太一樣。
王恕嘆氣:“倒也不必如此少吧?”
小人兒身上還畫著一條條經脈,標註出靈氣在經脈中如何運轉,出劍時又有什麼要訣。
周滿慢慢笑了起來,喝上一口酒,有一種身在雲端般的飄忽。
比起之前剛到劍門關,從下面遠遠看時,此時看得更真切一些,但似乎也消解掉了一些想象中那種令世人仰望的氣魄。
周滿道:“我只為我自己。”
那枚金鈴,就懸在簷下,蒼苔已經壓住了它原本的顏色,滿是斑駁歲月的痕跡。
周滿看向他,沒說話。
金不換還打了聲招呼:“老伯好!”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拿著掃帚從劍閣裡走出來,關上門,落了鎖,一回頭便看見金不換,頓時皺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