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劫雲還在持續,許久時間,陳遠身上都未曾披上青鎧。
“我已在勘日三命間沉澱許久,便是從無望崖中殺上來時,已然摸到了魂將之意,怎如今這雷劫捱了一遭又一遭,還是未能破境……”
海域之上,雷雲壓頂,便是從岸邊瞧,都能看見那雷蛇粗柱,像是落雨水般頻繁,一茬接著一茬,轟鳴作響,惹得浪潮翻湧,氣運彌散。
此番景象,便是連著持續了五日。
永安軍也估摸著淵中會消停一段時間,也是從著三卿之令,離開海岸,回了大營中去。
此番歸去,陳牛志的心情也是說不出的複雜,欣喜自然是欣喜的,曾經的頂樑柱大哥似天命歸來般威風凜凜,誰人見了不覺得神武英姿。
但火鳴卻是早了陳遠一步,帶著靈火宗千餘弟子送葬,自己也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陳牛志焦灼之點,也便是如何同火鳴開這個口。
若是他知曉自己再晚一點去召集兵馬,拖延獸潮,便能等來陳遠神助,那般悔意,怕是會徹底摧毀這平日裡看著嬉皮笑臉的熱血青年。
大營建在山腳,傍山傍水,也有聚山藏水龍之意,是個氣運風水地,但裡頭所剩將士,卻都缺胳膊少腿,瞧著一點都不像是沾了氣運的樣子。
陳牛志推開大營木柵欄,心情略有些沉重,慰問過兩旁將士,便徑直朝著一旁的偏帳子走去。
“火兄,在午睡麼?”
“……”
帳子裡頭稍稍沉默,便道:
“進來吧,我沒睡。”
陳牛志掀開了帳簾,臉上掛著琢磨不清的笑意,
“今個晌午伙食還不錯吧?”
“不錯,有菜有肉,只是我辟穀已久,素日不常吃些軍中伙食,只知道下面弟兄吃得都很苦。”火鳴靜靜躺在床上,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被子蓋住的下半身空空蕩蕩。
“炊事營裡那幾個小師傅,早上給我端來了油湯,還有兩葷一素的菜碟,我問他們是要吃斷頭飯了嗎……呵呵,我還以為燕地已經被攻破了,算算那些畜生的行軍速度,我這斷頭飯,或許都吃得晚了。”
火鳴想要坐起,但雙臂實在無力,被陳牛志輕輕按住,便不再嘗試,沉默片刻,才接著開口:
“營裡的小師傅告訴我,說這些糧草是自著燕北運來的,淵裡的畜生並沒有打得下來……陳兄弟,你與陳哥同出一姓,便是做事也讓人放心妥當,竟然真能將淵裡那些畜生給打退,你真是當世——”
“火鳴。”
陳牛志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眼裡滿是掙扎,再望到那輩下得空蕩蕩,才偏過頭去,
“有些事確實瞞著你……我們同袍一場,我陳牛志也不喜歡藏著掖著,如此,便同你開啟天窗說亮話吧。”
他不敢看向火鳴的眼睛,仍是側頭,鏢人出身,算是個武夫粗人,不會說些場面話,因此要猶豫許久,想著怎麼才能說得讓火鳴更容易接受些。
“牛志兄弟,你想說……其實是陳哥打退獸潮的吧?”
這話一出,陳牛志滿臉詫異地看向火鳴,心頭震動不已。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我雖然是廢了,但這腦子不糊塗。”火鳴望著漏光的帳子頂上,緩緩笑道:
“依著我那些同門小師弟,用性命去填,便只是最多拖住那獸潮五日,這麼多天過去了,營裡不但沒有人逃,反倒還接上了燕北的糧草……”
“如今天下,陳哥那兩位摯友,已是盡了力,如今出手怕都艱難,卻剩下天下那麼多草莽好漢,獨挑不出來幾個能扛事的……”
“所謂至高,於淵中而言也不過是個笑話,當年那燕國老祖宗便是個例子……所以想要擺平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