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宗越。
他從不再關風也沒有了生氣的齒縫裡,抖抖簌簌的拼命擠字。
每個字都隨著胸膛裡的血沫突突的冒出來。
他說:
“……他……他是你……你的……”
孟扶搖突然抽手。
她的手從老路胸膛裡,漠然的抽了出去。
維繫老路說話直立的最後一點依仗撤去,那具承載了無數舊事和秘密的軀體,轟然倒地。
鮮血如蛇迤邐,順著地面那些被劈開的裂縫,無聲無息的鑽下去,消失不見。
生於塵土,歸於塵土。
一個一生葬於宮廷的太監,在孟扶搖一生裡扮演了一個令她針閉自已黑暗角色,也許他並不是個壞人,只是畸形的命運讓他不可自抑的走上變態的道路,並最終塗黑了一個人的五年歲月,之後他用一生的時間來接受懲罰,直到此刻,最終的審判降臨。
屬於他的審判已經結束,無論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他從此不用再被強迫的畫畫。
而屬於別人的審判呢?
“老路——”一聲悽慘的呼叫,那被鐵成看守的婦人奔了出來,鐵成擔心孟扶搖丟下了看守她的任務,於是她跑了出來,正好看見老路死的那一幕。
她撲過去,在老路屍首上哭得死去活來,喃喃訴說著老路生前的厚道善良,又咒罵殺了他的人心腸惡毒不得好死,鐵成聽得怒火中燒,上前一個巴掌打歪了她的嘴。
孟扶搖不動,連手上血都沒擦,只是冷冷看著她,又看著地上屍首,老路這種腌臢東西,還有這個婦人真心相待,自己的娘呢?美麗幽怨的許宛,一生裡可過過一天好日子?而最終造成她悲慘結局的那個男人,高踞王座,守著那個惡婦,早已忘記了她的存在。
黃金牢籠造就一堆渣滓,渣滓們做下事來又不肯承擔,讓無辜的人在黑暗裡無聲掙扎,一身血跡。
孟扶搖直立著,沒有表情,微微揚起頭,宗越走近她,她退後一步,這一步退得宗越僵住,冰雕一般的僵在了當地。
長孫無極沉默看著她,抬手想要拉過她,她微微一讓,長孫無極的手,落在空處,他並沒有將手立即收回,卻在半空中,微微蜷起手指,彷彿要抓握住那一份清冷的空氣,來撫平內心深處此刻驚濤駭浪,痛悔無邊。
孟扶搖只是靜而涼的站著,披一身也很涼,但是還不及她涼的月光,站著。
她此刻不想看任何人,不想看許諾回來找她卻最終沒有回來的長孫無極,不想看老路最後指認語意不明但是八成在當年的事中有份的宗越,她只是一分分的涼下去,在午夜的風中冰涼徹骨的想著,有什麼可以相信?有什麼可以依靠?那些愛著你的人,你以為此生他永不會負你,結果某個拐角驀然轉身,卻發現他們在對岸遙遙冷冷看你,而身前濁浪滔滔,不得渡舟。
原來,她,從來,都只是,一個人。
璇璣之謎 第十七章 相思如此
誰知道後悔的滋味。
誰知道相思的滋味。
誰知道在相思裡後悔的滋味。
正如這長夜裡風慢慢的涼,冰絲般的穿過掌心,像往事無聲無息的從記憶的那頭踱來,戴青色面具,一雙深黑的沒有眼白的瞳孔,那麼冷冷的貼面盯上你,瞥一瞥,心便“咔嚓”一聲,裂了。
十餘年不過一夢。
一夢裡一襟餘恨宮魂斷,年年翠陰庭樹。
一夢裡十年淒涼,似清湖燕去吳館巢荒。
一夢裡六朝舊事如流水,但寒煙衰草凝綠,一夢裡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
原來一夢。
他慢慢的轉動手中酒盞,在高樹之上,對著更高的月,遙遙一敬。
月色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