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嘴巴,止不住地咳了起來。半晌,咳聲漸歇,蘇放長長地吐了口氣,方待闔眼稍稍休息,遠處突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令他眸中精光一閃,傾身側耳細聽。
——一個人。腳步沈穩有力,此人的功力在江湖上應該屬於中上水準,但不知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心念電轉之間,一個身著錦緞紅衣的矮胖中年男人推開廟門邁步走了進來。
“是你?!”兩人同時一驚。
“……蘇樓主,”中年男人在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番蘇放蒼白黯淡的面容之後,臉上原本的惶然之色逐漸褪去,但他仍然謹慎地往四周瞧了瞧,直到確定整個寺廟僅剩自己和蘇放二人,當下便由“驚恐的小綿羊”搖身一變為“虎視眈眈的大惡狼”。“別來無恙?”他虛偽地拱了拱手,假惺惺地道。
“託駱莊主的福,蘇某一切安好。”蘇放不動聲色地回答。
“蘇樓主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莫非是受了傷?”駱森寒大膽地跨前幾步,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關心地問。
這傢伙的演技也太爛了——光看他雙眼內隱藏不住、蠢蠢欲動的目光,蘇放已非常清楚對方在打什麼主意。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他倚著牆壁,從容不迫地道。
“在下略通醫術,”駱森寒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笑得讓人遍體生寒。“不如就由在下替蘇樓主診治一下如何?”說著,飛快地伸出手去,一招“降龍爪”疾速扣向蘇放的腕脈。
蘇放以更快的速度縮回了右手,嘻嘻笑道:“不勞駱莊主費心,在下已經服過藥了。”
“沒關係,”駱森寒的一對綠豆眼眯成了一條細縫,“那就讓本莊主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蘇放大吃一驚,惶惑之情溢於言表,“駱莊主難道是想殺……”
“不錯。”駱森寒獰猙一笑,雙掌一錯,兩道凌厲的掌風直奔蘇放左、右太陽穴而去。
蘇放及時一縮脖子,讓兩道掌風堪堪從頭頂掠過,身後的泥牆頓時“喀刺”作響,裂開了數道縫隙,大塊泥土自牆上掉落。
“嘿嘿、哈哈哈……”瞥見蘇放狼狽躲避的動作和顯得愈發蒼白的面色,駱森寒抑制不住地猖狂大笑——眼看著便能將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上穩居前三位的朝暮樓主斃於掌下,怎不教他得意萬分?此乃千載難逢的大好良機,從此以後,我駱森寒將名震江湖、萬人敬仰——至於殺了蘇放之後可能遭到的恐怖報復,駱大莊主可是壓根兒也沒想過。
一道寒光劈面而來,雖氣勢逼人,但顯然後勁不繼,駱大莊主輕輕鬆鬆伸指一夾,一柄小巧玲瓏的銀劍已穩穩落入掌心。
“哈哈哈……這就是朝暮樓第一殺手的實力嗎?”駱森寒大笑著譏諷道,“只怕連只貓都殺不死吧?”
“我這不是用來殺貓的,”蘇放淡淡道,“而是用來殺人的。”
“殺人?哈哈哈哈……”
“這把飛劍並不是我的。”蘇放撫著方才交手時被牽動的左肩傷處,鎮定自若地道。
“那是誰的?”駱森寒奇道。
“雷、玉。”蘇放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雷玉?毒手?!”駱森寒臉色驟變,一陣寒慄竄過心頭。“劍上……有毒?”
“一睡解千愁。”
“一……睡……”駱森寒的上下牙齒開始不停地打戰,一股很奇特的暖意自掌中傳入四肢百骸,令他昏然欲睡。
“也許你會覺得有點兒冤枉,”瞧著他用力凸著眼珠、費盡氣力維持清醒的辛苦模樣,蘇放無辜地道,“不過,非常時期我也只能採用非常手段了。所以……”
他後面究竟說了些什麼,駱森寒已經無法聽清,他只覺自己的身體漸漸地飄了起來,思緒卻浸入了深深的海底——好舒服,他終於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