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忽然轉身,將手中的夜明珠,用力的向西側那道攔路的深溝裡扔去。
花枝震驚地看著沈憐的動作,然後本能地想要起身抓住飛出去的珠子,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夜明珠順著崎嶇坎坷的坡道滾下去,最終落入一片昏暗之中,再看不到蹤跡。
“既然你不在乎與母親的約定,那母親的遺物於你來說肯定也不算什麼吧!”
沈憐一邊說著,眼淚一邊向下落著,佈滿面頰。
顧長夜眼底也露出一抹愕然。
他沒有想到沈憐竟會癲狂至此,那是她母親的遺物,她竟然說丟便丟。
“沈憐!”顧長夜怒吼出聲。
他從未對沈憐吼過,這是第一次,直接將沈憐嚇得愣住。
“我說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剛剛就是我的底線!”
顧長夜的眼底是濃濃的黑霧,此刻正蹲坐著一隻被激怒的兇獸。
但顧長夜的理智還在,即便沈憐已經激怒他,但他還是沒有想過傷害她,而是壓低聲音,聲音陰冷的吼道:“來人!將小姐帶回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間半步。”
花枝看著兩個小婢女匆匆跑過來,攙扶著沈憐離開,這一次沈憐並沒有做半點反抗,只是身體微微顫抖著。
沈憐走出兩三步後,然後忽然轉頭,佈滿的淚水的臉上倏然露出一抹笑容。
“顧長夜,你要慕家小姐也好,到時這個阿奴”
她意味深長地看向花枝,“這個阿奴,你便要打發出府吧?慕家小姐好歹也是世家子女,又怎能容忍自己的夫君身邊,有一個身份低賤的通房呢。”
說完,沈憐便轉身大步離開,再沒有回過頭一次。
顧長夜的臉色越發繃緊,目光幽幽地望著池塘,片刻驀地轉身離開,沒有給花枝半點視線。
看著顧長夜離開,花枝的身體卻如墜冰窟一般。
沈憐說的沒錯,一旦慕小姐過門,這個王府便再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無論之前慕小姐表現的多麼親切,都是因為並不知道花枝通房的身份。
若是慕小姐知曉了她是顧長夜的通房,又怎麼可能再容忍她。
花枝緩緩垂下眼眸。
若真是如此,她也不會再強留在王府裡,畢竟她要求的是顧長夜幸福,若她的存在讓慕小姐感到不快,她願意離開。
可心中還是留下遺憾。
她到底是什麼都沒有為顧長夜做,那麼多的恩情,都沒能償還上
花枝踉蹌的從地上爬起,緩緩走到用來警示旁人的木牌前。
那個夜明珠是阮姑娘的。
她還記得,顧長夜拿著夜明珠的模樣。
曾經的不解,如今已全部明瞭。
他心中有一個人,高過九霄之上的浮雲,重過陸上所有的山川。
可他們之間所隔的不是山海,而是生死離別。
她愛著顧長夜,連他心底的那個人一起裝進自己心裡,又怎捨得那人的重要之物被棄。
花枝看著昏暗的深溝,露出一抹淡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