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昌笑出了一口白牙:“都說你們是最恩愛的夫妻,果然心心相印。”
被公爹當面誇“恩愛”,俞宛秋臉兒有點泛紅,低下頭說:“那是因為您是我們的父親,我們都怕看到您身處險境。”
趙延昌用打趣的口吻說:“你和堯兒都能隨軍了,為何朕反倒不能?莫非逃跑起來,朕還沒有你們跑得快?”
俞宛秋哭笑不得:“臣媳不是這個意思。”
趙延昌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很謹慎很理智的人,任性妄為的是趙佑熙,決不可能是趙延昌。
可現在好像反過來了,趙延昌賴在兒子這裡不肯走。本該任性的兒子卻好言相勸,徹夜磨嘴皮,希望父皇早點離開是非之地。為了這個“任性”的父皇,他甚至顧不上回後院看她。
這樣不理智甚至有些無賴的趙延昌,卻讓她感動。他冒著風雪趕過來,除了怕年輕的太子應付不了西北軍之外,還包含了另一層涵義:想在最危險的時候和兒子共進退。
俞宛秋為自己曾有過的想法而羞愧,她曾經想當然地以為,趙延昌納了那麼多妃子,肯定想多多誕育子嗣。等他有了其他的兒子,也許會因為疼愛幼子,而忽略甚至厭棄長子,歷史上有許多這樣的案例。事實上是,趙延昌稱帝這麼久,他的十幾個妃子,沒一個傳出喜訊。
她斗膽問:“您,有沒有想過會有另外的子嗣?”
趙延昌搖了搖頭,一點沒含糊地告訴她:“朕有兒子,現在又有了孫子,已經足夠了,吾家先祖,就因為弟奪兄位,才被逐出宗室。改為他姓。前車之鑑不遠,朕豈敢不尊先祖遺訓。”
其實,趙佑熙早就正位東宮,更是趙國兵馬大元帥,手握一國的兵權,就算趙延昌後來又有了子嗣,那些遲來的孩子“弟奪兄位”的可能性也很小很小。即使如此,趙延昌還是從一開始就杜絕了這種可能。
他是真的很愛趙佑熙!他納了那麼多妃子,所謂的“先祖遺訓”早就打破了,但他不讓那些女人生育,因為他不想讓太子的地位受到一丁點威脅。哪怕那些威脅來自他自己。
眼眶一熱,俞宛秋哽咽著跪倒在地:“父皇對太子的厚愛,臣媳感同身受;太子的擔憂,臣媳亦深深體會,請父皇早些回宮吧。臣媳正愁沒有可靠的人選把堯兒帶回去,既然父皇來了,正好託給父皇。”
趙延昌訝異道:“你要朕把堯兒帶回宮去?”
“是,但臣媳有個不情之請,求父皇成全。”
“你說。”
“臣媳也是看父皇這麼喜歡堯兒,才敢開口的。堯兒回宮後,可不可以就把他放在啟泰殿,您的寢居隔壁?不要交給太后或皇后?”
“你是說,讓朕親自帶這個孩子?”
俞宛秋心裡很亂,就怕自己惹怒了皇帝公公,可話都說出口了,只能咬著牙繼續遊說:“請父皇恕罪,臣媳知道,提這樣的要求很過分,您是一國之君,日理萬機,哪經得起孩子在身邊吵鬧。可堯兒真的很乖,他在軍中這些日子,經常半夜轉移,他都不哭的,睜開眼睛看一下就繼續睡。臣媳是覺得,您是真心疼堯兒的,交給您,臣媳才放心……”
她急得不停地解釋,自己都不知道囉嗦了一些什麼,趙延昌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末了打斷她:“朕又沒說‘不帶’,你急什麼。”
俞宛秋喜出望外:“啊,您願意帶堯兒回宮,讓堯兒跟您住在一起?”
趙延昌握著孫子的小胖手:“朕為什麼不願意?有這麼個小寶貝跟在身邊,批奏章累了還可以逗逗他,多好啊。”
俞宛秋趁機鼓動:“那您今天就帶堯兒回去吧,梁軍很快就打過來了。到時候就怕路上沒現在安全。”
“是啊,父皇,兒臣已經讓人給您準備好了車子,把車簾加厚了,裡面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