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黎明的一道曙光乍現,第一陣晨風襲來,帶給這兩個人的,不是和煦的暖氣,而是刺痛人心肺的寒冷。
嬴政攏了攏她肩上些微滑落的鶴氅。
“天冷了,回寢宮吧!”
“好……”才說著,她整個身子便軟趴趴的靠在他的身上,幸好他反應夠快,及時抱住了她,不然,她肯定直撲向地面,當場被痛醒。
嬴政微笑著輕吻了一下她柔軟的唇,再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在離開紫虛亭之前,他回首凝望了一眼黎明中的咸陽城。
蜿蜒漫長的燈河,靜靜的躺在晨光之中,向咸陽宮聚結蕩集,微弱的光芒,仍持續散發,沒有絲毫的改變,如同所有秦國人民的心,不停的向他表示著,他是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王,為了他,他們可以奉獻出所有,包括他們微不足道的生命在內。
而他們的王,就像是即將高升的旭日般,完全無視於他們微弱的渴求,而只想著儘快遠離這個不屬於他的地方。
當他的任務完成時,他便能獲得自由。如果可能,他真想立即放下重壓在他肩上的責任,和曼丘葑海闊天空的飛翔,不要任何束縛,只要擁有彼此就足夠了。
這個人工堆砌的咸陽宮,他沒有絲毫不捨和留戀,唯一牽掛的,是他情深義重的同母異父兄弟;呂徵,會原諒他的不是吧!
安詳的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清晨的第—道曙光,是斬刈伐的戰爭號角,即將來的,不是欣欣向榮的希望,而是帶領著所有無辜的人走向毀滅的絕望。
一整個早上,嬴政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曼丘葑帶來的那把越冥刀上,明知道無法將刀身和刀鞘分離,但他還是把體力和腦力用在這上面,因為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完全掩蓋和填滿身軀內那一股怪異而不尋常的情緒。
“王,葑姑娘還在睡嗎?”甫進寢宮的蒙由,走到床前低頭瞧了她一眼。
“嗯!”贏政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你現在就算是在她耳邊敲鑼打鼓,也吵不醒她。”
“真幸福呀!”蒙由由衷的羨慕著,“偏咱們沒這麼好命,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讓人嚇得睡不著覺,還得全天候待命,免得項上人頭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
贏政懶散的望了蒙由一眼,他不想聽這些廢話,他只想儘快紓解掉那股異常的情緒。
蒙由從他手中接過冥刀,仔仔細細的探索一番。
“這刀還真怪!”說著,他也開始努力於拔刀的行動。
“別白費氣力了。”贏政沒好氣的潑了他—盆冷水。
“它是干將莫邪冶煉出來的利器,又附有神力,除了它那唯一的方法外,根本動不了它。”
“既然如此,王又何必多費心思,這不是在自尋麻煩嗎”蒙由隨手把冥刀放置在茶几上。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贏政氣餒的說出了心事。
“王!其實你還是擔心它會帶走葑姑娘,是吧!”
“是嗎?”嬴政猶豫著。
他擔心它會帶走曼丘葑?不是的!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醜八怪。
由曼丘葑的態度來看,顯然那個怪人在她心裡的地位,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如果,他在那個未來的世界裡召喚,想必她會棄他於不顧,而直奔向那個怪人的懷抱吧!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就開始往下沉,那種莫名的情緒又湧了上來,不斷侵襲,從四面八方吞噬著他。
這是嫉妒、不安嗎?他有點認清這樣的感覺了。
一日和十年,彼此的差距實在太懸殊了,他得花多少時日,才能追趕得上,贏過對方。
思索了半天,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從來他對付敵人,都是由對方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