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灰溜溜地擰好瓶蓋往外走,背過身帶上走廊的安全門,剛一回頭,黑暗中便響起個聲音。
“被罵了?”
我猝不及防之下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水瓶險些都沒有抓住。也不知是麻木了還是不再忌憚了,我現下的危機意識淺薄了許多,竟至於沒有察覺到附近有人。那聲音所帶來的熟悉感亦緊接著消除了我的戒備。
斐易伸手極為紳士地扶了我一把,修長的指尖握著我的手腕,透著從容沉穩的力道。我霎時有點訕訕,像是被人撞見了丟臉的事,不自覺開始解釋:“我剛才來接水,弄出了點聲音……”一頓,又覺得自己突如其來的解釋簡直莫名其妙,更加訕訕,乾脆閉上嘴,乾笑了兩聲。
斐易沒有說話。
我擰開蓋子,喝了口水平復一下心情,問他:“住宿區都安排妥當了嗎?”
“恩,你可以休息了。”斐易的聲音低低的,比起白日裡和其他人說話時溫柔了幾分,隱約著笑意,聽得我有點發愣。
我想了想,心中微妙並著三分糾結看他一眼,打算著下樓去,便要自他的掌中抽回手,沒想卻未能掙開。茫然一瞬,“怎麼了?”
黑暗中,我看不太清他的面容,只感覺到他身體放鬆地靠在牆壁上,手指緊緊合攏地抓住我,嘴上說了一句與行為完全相反的:“沒怎麼。”
沒怎麼幹什麼抓住我?我無奈,抬起手想要再次掙開他,正要說句“別鬧了,天都要亮了還不去休息。”腰間倏爾一緊,整個人便被壓進了一個懷抱。
斐易微微低著頭,一手環住著我的腰,一手扶住我的後腦勺,動作輕柔卻不可置否地將我按壓在他的胸口。“讓我抱一會,行麼?”
“……”
我僅是微怔了一下,身體雖然僵硬著稍微有些不適應,還是順從地垂頭靠在他懷中。想了想,伸手回抱住他。“好。”
我心裡很清楚,過了這次,下次再和他在一起又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雖然我更加清楚,我的回答不該是這樣的。在我的情況沒有任何轉機可言的時候,我本不能給他一丁點的希望。
因為這,我一整天都在刻意的冷待著他。
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看他,在他看不見我的角落,漫無目的卻又無可抑制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感慨普通的防塵服穿在別人身上蓬鬆臃腫,穿在他身上卻修長好看,在一堆三大五粗的漢子裡,白得像是能發光似。面罩之上的那雙眼沉靜若淵,像是蘊藏著整片星空。
他從前有這樣好看麼?
那種滋味是說不上來的。從前我瞧他,只是覺得漂亮,客觀而言的,帶著些許親暱的偏愛。喜歡,卻不是如今這樣的喜歡。僅僅只是神情淡然地站在那,便讓我不得不在意。
不由自己地想起他曾那樣激動地吻過我,在我身側同床共枕的睡過幾夜,甚至於在我睡著的時候,偷偷湊過來抱住我。然後,心緒不寧。
未曾有過這樣清晰的意識到,愛情與親情的差異,它會輕易的掙脫理智,脫韁而出。
可我不能。
僵著脖子,在他懷中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至少比他先冷靜下來,我也不算露了馬腳。勉強打起精神將前前後後的事想了一遍,不由默然,他這突然激動起來抱著我不放,難道是因為看我出了糗?
這萌點是不是有些奇怪?
也不知過了多久,見他還是沒有鬆開我的意思,才象徵意義般的掙扎了一下:“天都快亮了,你不去休息嗎?”
他明顯有點出神,下巴抵著我的額頭,說不去,又默了一會:“我以為一個月不見,你被放逐在這座荒城孤獨度日,會變得孤僻自閉很多……”環在我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緊,“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如你一般的遭遇,大概沒有那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