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真以為我是傻瓜,一點猜不出來嗎?還是相信自己的好人品,瀕死邊緣被挑中為科研的物件,有一整支醫療隊來為我服務?”
原來他都是知道的。
宣紫緊揪起心臟,原來他早猜到了一切。
她一直害怕傷害到他自尊心的那把匕首,原來早在她離開的那一天就插在了他的心上。
“你和孟溪林離開的那天晚上,我其實去找過你,也說服過自己就這樣放手,讓你走出這團汙泥,去過原本就屬於你的生活……可我怎麼能做到讓你走呢。”
***
日上三竿,宣紫醒的時候已經九點。
窗簾被拉得嚴實,一看便知是安宴的傑作。她打著哈欠將手機放到枕頭一邊,準備再眯一會兒,忽然睨到床邊亮晶晶的兩個眼睛。
“啊——”宣紫嚇得往被子裡一縮。
默默本是安靜站在床邊,不想嚇人,反被宣紫的這一聲尖叫嚇到。她一個激靈往後退了幾步,吸了吸鼻子,一副大雨將至的委屈模樣。
宣紫瞪她一眼:“還不出去!”
安宴正裹著浴袍從內衛出來,開啟燈,不明就裡地說:“怎麼了?”
宣紫赤、身、裸、體,拿被子將自己裹得只露出個頭,抑制不住心內怒火地說:“這孩子怎麼回事,一聲不吭的跑進來站到我床頭,嚇都嚇死了。”
默默一路小跑著去摟安宴的腿,抬起頭,巴眨著兩隻眼睛望他。
安宴看了看宣紫因生氣漲紅的臉,揉著默默的頭髮,說:“阿姨剛起床脾氣不好,你不要進來鬧她,自己出去玩一會兒好嗎?”
默默含著拇指,被安宴推著一路走至門口,跨出進門石的時候,又扭頭看了看宣紫。
安宴將門關上,衝在被子裡穿衣服的女人說:“是我開的門,默默大概是覺得好玩才進來,她又一直很喜歡你。”
宣紫冷冷一笑:“我才沒什麼值得人喜歡的地方。”
她和自己精緻的文、胸較勁,被背後始終扣不上的扣子折磨得幾乎神經衰弱。安宴坐過來幫忙,又說:“宣紫,你有氣可以往我身上發。”
宣紫嗆聲:“我有什麼氣了?”
“孩子是無辜的。”
“哈哈,”釦子終於卡對位置,宣紫從床上走下來,丟給他一個譏諷的笑容:“我還在想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和我說這句話呢。”
“宣紫。”安宴沉下臉,也從床上起來。
宣紫套了條裙子,趿上鞋子往外走,問:“今天不用上班?”
“十點有個會。”
“我去給你做早餐。”
安宴繞過來,拉住她的胳膊。
宣紫看也不看他,低聲說:“你不能要求我既愛你,又要拿默默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這太殘忍了。”
她將安宴的手推開,開門走出去。
默默坐在樓梯上,兩隻手抱著膝蓋靜靜地坐著。
宣紫路過的時候,她滿是期待地抬起頭,許是因為弄錯了人,見到她,小小的臉上一皺,露出警惕的神情。
默默第一次見到她就纏著她,人來人往的機場,孤獨無助的孩子只相信一個人。
宣紫也可以無償的對她好,可以為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放棄蜜月旅行,可以為她不顧頭痛忍受嘈雜的環境。
可當這個孩子被證明是安宴的孩子,流著和他相同的血液時,她那些引以為豪的善良品質就熬到了盡頭。
背後突然咚咚幾聲響,宣紫還沒來得及去看,手上突然一熱,塞進來一隻又軟又肉的小手。
默默倚在她身邊,蹦蹦跳跳地往下走。
宣紫滿臉狐疑地去看她,小丫頭仰面朝她嘻嘻一笑,燦若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