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樣。她不怕了,她冷靜的俯身看著樓下,一片黑暗,但也有燈。這是個不夜城,那兒都不缺燈,看你怎麼選。她曾經想象痴情女子一樣縱身一躍,但是現在,不會了,永遠也不會了。那個人叫陳寶蓮,但她是華倩,她要做李嘉欣,她要做林青霞,她要做胡靜。她要做看風景的人,最高的最凜冽的風也不能吹走她。
這個世界,除了你要毀滅你自己,沒人能夠毀滅你。她在冷風中微笑。能出來混的女人都不是軟蛋,她也不是,她是一顆鐵豌豆,她需要的是運氣。
但是等了七年,運氣還沒有來。
這七年中,她還是個小演員。演著丫鬟小妾之類的角色,偶爾做到第三女主角,那便是好的。程先生給她的一切全部收回,她就如那個被打回原形的蜘蛛精。結網、斷絲、又結又斷,不知何時是個頭。
也不是沒人追她,但是象樣的沒有。好的不過是自己開個小公司,也頂著個老闆的名頭,開著一輛寶來車。那種男人,她是不屑的,只不過在城郊的寫字樓中有一間門面,三兩個小職員,賺的錢上每一滴都是汗。有汗腥氣,她不喜歡,就如不喜歡血腥氣一樣。
和程先生在一起的那幾年,她過的是一種悠閒悠哉的生活,她學會了怎樣用一杯咖啡打發一個下午。胼手胝足的從頭開始,聽聽也是老闆娘,卻做得長工也不如,風裡來雨裡去熬得一個黃臉婆,她不行。
等到熬出頭,也要個十來年。青春和美麗都走了,對她來說,還有個什麼勁兒。
第十章
程先生這個男人,縱然有很多壞,讓她想起來就切齒,畢竟還有一點文化氣。和他在一起,她盡學會了一些無用的消磨時光的東西。比如,清洗一盆蘭花,用脫脂棉蘸了清水,細細的一葉一葉的擦過。細長的翠綠的葉子,那樣的嬌嫩,彷彿稍稍用力就會折斷。開始的時候很無趣,她不明白洗蘭花有什麼意義。後來一顆心便漸漸舒展起來,變得那樣恬柔安適。原來這種閒情雅趣就如茶道花道,都是讓一顆心靜下來的意思。
那個園子裡,奼紫嫣紅,蘭香幽幽,寸寸的時光從蘭花葉子上滑落,就像露水一樣。院牆外,多少人在奔波,為著一個飯碗。時間對於他們就是效率就是金錢,而對於她,真的如鑽石一樣,無所事事,可以享受人生晶瑩剔透的一面。
華倩苦笑一聲,人要是做過夢,再去找,太痛苦了。偏生她又是個執著的人,驕傲的人。這麼多年,她總想著找到一個比程先生更厲害的男人,回報當年的一巴掌之仇。
也不過是想想吧,對很多人來說。但對於她,不行,這個想法很強烈,強烈到她放不下身段去過平凡的日子。
華倩疲憊的回到家,開啟門,把鞋子踢在一旁,光腳走到廚房,拉開冰箱的門取出一杯冰水。然後點燃一支菸,倒在沙發中。兩腳擱在扶手上,臉沉了下來,現在的她,不必在片場中裝孫子,可以做回真實的自己——一個不開心的陰鬱的女人。
煙是有點薄荷香的味道,再加上冰水,喉口是辛辣的,裡面卻是冰的。她又狠狠的吸了一口,那薄薄的薄荷香在她這樣潑辣野蠻近乎蹂躪的吸法中,變成一片薄荷森林,根根簇簇的在她身體裡生長。沿著蜿蜒流過的冰河,一根一根的,寬綠的葉子,蓬勃著,遮蓋了陽光,把她吸成了暗綠的動物。菸灰長了,不知不覺燃了她的手指,她想起了春日庭院的蘭花,那個披著一身陽光的女人,現如今就如在薄荷森林中走過的怪獸。掙扎著掙扎著,一身辛辣辛酸的味道。
這時,一隻玻璃杯適時接住了掉下的菸灰。她習慣性的露出媚人的微笑:“謝謝。”卻驚醒,這是在自己的家,怎麼會有旁人?
是一個一身白衣的女郎。修長明媚,身姿窈窕,特別是她那腰,真正是小蠻腰,軟得像折下來一樣。她溫軟的說:“女人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