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零星幾匹馬停在其間吃草。
但這正是良驍要帶莊良珍前來的最佳時間,再沒有比今天更清淨的了。
這裡的氣息飄蕩著乾燥的稻草味,小廝和負責灑掃的老頭蹲在草棚下吃玉米麵兒的鵝油餅,這是貴人賞下的,爺倆吃的滿嘴流油,卻見一個面板比女人還細膩的漂亮年輕人走過來,身邊還跟著個姑娘。
小廝忙上前作揖,聽候差遣。
良驍扔給他三錢銀子,擺擺手。
小廝常年見貴人,比猴兒還精,立刻彎著腰一溜煙兒消失。
莊良珍只是掃了在場的幾匹馬一眼,也不問哪一匹屬於丁大人,便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那匹馬。
這在正常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但良驍並不信鬼神,他認為這與某種奇特的溝通方式有關。
丁大人的黑馬抖抖耳朵,忽地豎起脖子,轉動腦袋用右眼觀察聲音的來源。
這聲音很友好,否則它會用左眼觀察,那代表警惕和憤怒。
莊良珍走過去,撩起帷帽,仔細的看了它一會兒,她知道良驍的目光如影隨形。
在她很小的時候,良驍就發覺她的天賦,比如一向生人勿近的赤雪,總是允許她觸控自己的鬃毛,但現在這樣,可不單單是友好相處,還透著點詭異。
他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種詭異,儘管並未聽清莊良珍說什麼,但就是感覺她在與那匹馬交流。
馬的神情與動作不會作偽,這令他暗暗心驚。
不管人還是獸類,只要交流,必然存在眼神、聲音或者肢體動作,尤其聲音必不可少,他沒聽見不代表沒有。
何況馬的聽力是人類的上百倍。
良驍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眸立時沉了下去。
莊良珍兩手輕搭柵欄,似乎在於黑馬交談:“所以你並未見過另外三匹,它們被人關在黑色的大方塊裡,生病了……也很生氣……因為人們的表情令它們不舒服?”
黑馬發出一聲輕微的嘶聲。大部分的馬對厄蠻族人都很友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江陵馬場已經出現危機,雖然不足以撼動這盤根錯節的大樹,但也夠他們頭疼一陣,不,也可能是兩陣。
所以那三匹馬應是魯公府搞的鬼!查起來當然很難,她像個發現壞事的孩子,笑起來。
把這個發現告訴餘塵行,那傢伙鐵定像打了雞血一樣,最後查到他外祖家,哈哈,大水衝了龍王廟,雙方都夠喝一壺的。
“你們在說什麼?”良驍悄無聲息來到她身邊。
“嗯,它說有位胖將軍看上了它,一個塌鼻子的人便在紙上畫了畫,它就被人牽走。”莊良珍故意說的沒頭沒尾。
良驍想了想,猜出大致過程:“近幾年有御史參下面的衛所謊報戰馬傷亡數量,篡改公牒。丁大人當初便是以為此馬染了時疫不治身亡,並未追究。事發後管理檔案的主事又投繯,導致此事不了了之。”
“連登記在冊的公牒都敢篡改,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莊良珍懶洋洋道,“真傷腦筋,不過這可不關我的事兒了。”
這是在林遷衛丟的馬,再查一下出入林遷衛的胖將軍,一切迎刃而解,至於證據,餘塵行那種人只要知道結果哪裡還管證據,沒有也能造一個出來。
與此同時,滿臉鬱色的餘塵行也來到馬廄,此前他去找過莊良珍,春露回稟:已經隨良世孫前去馬廄。
太過分了!說好跟老子一起去看馬,轉眼就跟別的男人走了!
又想起她將自己踹進水裡,餘塵行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深深的厭惡這個女人。
比她厭惡他還要深。
但他一抬眸,看見了深深厭惡的女人正在與良驍說話。
秋日的驕陽被樹葉篩下一層碎金,落